吕毅神色依旧淡漠。刹那间,他差点就说出了“张先生不用背诵”这三个字。但他很快提醒自己不要让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前世,张建树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与刘良朋交好后,他在家校滥用职权,索要高额学费,体罚学生。他失去了一个学者应有的诚信。吕毅被他勒索了几百两银子,但在张的门下却没有得到多少真知灼见。直到后来拜泰山书院大学士方敦儒为师,才仅用两年就考中了科举。他们的能力差距一目了然。
吕毅的举动,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张建树今天的事情。他也在考虑家私塾学生的未来。让张建树留下来,只会误导这些学生。
“张老师,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会背诵吗?” 吕睿德的声音冰冷。
张建树脸色铁青,跪在台阶上,向吕睿德磕头。他恳求道:“吕老爷,我年纪大了,学识浅薄,实在背不下来,无知,请您原谅。”
“什么?” 刘良朋等人都傻眼了。
吕睿德深感恼怒,正色道:“你问自己都答不上来的问题?这不是笑话吗?你连这段话都背不出来,还论断别人?这真是无理取闹。”
张建树羞愧难当,脸色涨红。他连连道歉,并跪在地上磕头。
吕睿德骂他们荒唐。刘良朋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他语气沉重地说道:“那段话就算张建树背不出来,也不代表吕毅可以,吕毅背不下来,他还是输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吕鸣等人惊呼起来。
吕毅冷笑一声,负手而立。他道:“你听好,《孙子兵法·阴符七计》,第一计:五龙蓄气法。蓄气有五气,以神为首,心为首。”居,德为本,养神居,归于道。道,天地之始,其纪为一;万物之生,天之诞生,其无边无际。化气,先于天地,有形,无形,无名,称为精气……”
吕毅背诵得流畅而自信,从第一招“五龙积气法”,一直到第七招“灵苇减增法”。文字错综复杂,晦涩难懂,但他一个字也没有漏掉。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吕毅嘴里吐着难以理解的话语。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大滴的汗珠,上面还浮现出三道黑线。
“去把书拿来,也许他只是胡乱背诵,欺骗我们。”刘良朋喊道。
吕睿德终于按捺不住了。虽然他不确定吕毅的背诵是否准确,但他相信吕毅不敢在众人面前、在他面前欺骗。他相信吕毅背诵的那段话是正确的。刘良朋太过分了,尽管他和吕睿德关系很亲近,但这种行为却是不能容忍的。
“长清,小声点,我不知道你造谣吕毅的目的是什么,说他荒废了学业,影响了其他学生。事实证明,吕毅的学习成绩不错,是你请来的张先生,张先生这个人没什么能耐。”
“老爷……”刘良朋的汗如雨下。他转身跪在张建树身边,给吕睿德磕头。
“我吕家,赏罚分明,吕毅若是输了,难逃百鞭的惩罚。为了公平起见,你所说的,都已被证明是假的,你也必须接受惩罚。”来人,给刘良朋五十鞭子作为惩罚。”
刘良朋感到羞愧和愧疚,磕头谢罪。五十鞭已经是从轻处理了,应该是同等的惩罚,一百鞭。但刘良朋关心的不是鞭打的次数,而是当众丢面子。每一鞭都带着他对吕毅的恨意,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回尊严,为这个私生子报仇。
五十鞭子过后,刘良朋的后背就布满了青紫的淤青。这是仆人们怜悯的结果。即便如此,疼痛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难以站立。
“今天就到此为止,各家子弟都应该勤奋自律,为吕家争光,你们可以散了吧。” 吕睿德没有心情讲长篇大论。深深看了吕毅一眼后,他转身走进了大厅。
张建树在地上呆了许久。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终于抬起了头。只见刘良朋浑身伤痕累累,被两名下人搀扶着上了台阶。张建树急忙开口。
“刘管家,您说我该如何是好?”
刘良朋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该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滚吧。”
吕家子弟渐渐散去。虽然话不多,但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向吕毅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这第三支的少主吕毅,平时沉默寡言,不张扬,就连旁支的一些小辈都瞧不起他。然而今天却如同晴天霹雳,光芒四射。他仿佛重生了一样,换了一个新的身份,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抛开他的学识出众,让所有人惊叹不已,最令人敬畏的是,他击败了人人又恨又惧的黄常清。让刘良朋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面子,实在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如果不是还在吕家大院,人们说不定会更公开地站出来表达敬佩和感激之情。即便如此,不少人心里却是庆幸不已,决定在家里准备一顿筵席和一瓶酒庆祝一下。
吕毅倒是没有太在意小辈们的反应。他叹了一口气,向庭院西端的侧门走去。今天的事情并没有让他大喜过望,因为他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麻烦和挑战可能会接二连三地接踵而至。他做好了面对更多报复和挑战的准备。
“吕毅,吕毅兄弟,请稍等。”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吕毅回头,看到吕恺歌正招手,快步朝他走来。
“恺歌哥,有什么需要吗?” 吕毅笑了笑,停了下来。
“关于今天……谢谢你为我出言,不然的话,我纵然跳进黄河也无法洗清罪名,而且,老爷子还说会帮我还清高息债呢?”为我解决了这个问题,这确实拯救了我的家人。非常感谢,谢谢。” 吕恺歌连连鞠躬,表达谢意。
吕毅笑了笑,心想:你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今天如果不是我出手,你的家庭可能就真的毁了。
“恺歌哥,没必要这么正式,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应该互相帮助。而且,你的情况有些不同,家庭法应该公正适用。对了,怎么办?” “你的伤怎么样了?回来后让医生给你涂点药吧。这么热的天气,还是预防感染比较好。这样吧,我待会儿去看你,带点药来。”
“没必要,没必要。我怎么能这么麻烦你呢?这是庄园里的事,我不能多说什么。不过我吕恺歌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就问吧。”
林恺歌兴奋的说道。
吕毅摆摆手,笑道:“我明白了,其实不用这么正式,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势吧,我先告辞了。”
吕恺歌深深一礼,目送吕毅从大殿侧门消失。
吕毅的小院里,青莲坐在走廊的竹椅上,心不在焉地看着院门。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突然,她坐直了身子,精致的耳朵竖了起来。说完,她连忙起身,冲向院门口,一把将门拉开。吕毅一袭月白长袍,站在门口发呆。
“你吓了我一跳,我刚要推门,你就打开了,我还以为……”吕毅笑道。
青莲神色凝重,拉着吕毅进了院子,然后迅速关上了门。她转过身,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审视着吕毅。
“怎么回事?你怎么像只小狗一样转来转去?” 吕毅笑着调侃道。
“谢天谢地。” 青莲检查完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胸前。
吕毅知道她在烦恼什么,看着她真诚关心、关心的表情。他伸手握住她纤细无骨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有消息吗?担心我受到惩罚?”
青莲咬着嘴唇,轻轻点头。她轻声说道:“后院的夏阳来告诉我了,她说你要在前院接受家训,说你得罪了刘良朋,要被鞭打一百下,我真是太伤心了。”心里着急,但又不敢多问,谢天谢地,你没事,夏阳是骗我的,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她骗我的!”
看着她微翘的红唇,吕毅觉得她可爱极了。他领着她来到走廊阴凉的地方,说道:“她没有骗你,我确实差点被鞭打一百下,但最后受家惩的不是我,是刘良朋,轻松的就过关了,五十鞭子,不过,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今天教训他,就是让他知道,我吕毅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青莲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吕毅。“你是说……刘良朋被惩罚?因为你?”
“有点。他想让我受到家庭管教。我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呢?” 吕毅说道。
“……不过,这可能会带来麻烦。得罪了他之后,你还有好日子吗?” 青莲一脸担忧地低声说道。
吕毅轻轻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紧,直视着她明亮的眸子。他一字一句道:“青莲,你忘了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从今以后,他们就不能再欺负我们了。我吕毅信守诺言,你放心吧,就算天塌下来,我来承担,你要相信我。”
青莲看着吕毅的眼眸,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坚定。这给了她巨大的安慰。当然,她相信他。他是这座大宅里唯一能让她全心信赖和依靠的人。
“青莲相信少爷,哦,对了,我三月份移植的雪球花已经开花了,真漂亮,您要不要去看看?”
吕毅哈哈大笑起来。少女果然是少女,心思跳跃得如此之快。前一刻她还在担心,下一刻她就完全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