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黎明前的黑暗,正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也是防备最弱的时候。
苏庭木偷偷打开地下室的门,向顾宸石招了招手。
顾宸石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尽量放轻脚步,跟在苏庭木后面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两人东躲西闪地走出了地下室。
就看见一路上时不时有人提着灯巡逻,避是避不开了。
那就只能靠骗了。
苏庭木给顾宸石使了眼色,他心领神会,立马走过去靠在苏庭木身上。
苏庭木架着他往前走,顾宸石低下头耷拉着脑袋,看上去不太清醒的样子。
远处走来的巡逻的人看见是苏庭木架着人质,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没多问,直接让他走过去了,毕竟他是老大眼前的人,老大交代的事情他们也不方便多问。
干他们这一行,知道得少,才能活得久。
一路走来都挺顺利的。
忽然前面远远走来一人,顾宸石明显感觉到了苏庭木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那人问道:“饿狼,你带这人质去哪里?”
“我做事需要跟你交代?”苏庭木瞟了眼前的人一眼,不屑地道,他在这里的代号就是饿狼。
面前这个人代号猛虎,一直是绑匪头子面前的红人,最近苏庭木明显得了绑匪头子的青眼,他怕被抢了位置,处处挑苏庭木的错处。
苏庭木不理他,迈开步子带着顾宸石向前走去。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希望就在前方。
这条路走到底,转过弯再走一小段到了门口就有人接应了。
忽然,猛虎转过身来大喊一声:“不对,饿狼,你站住。”
苏庭木的手摸上了腰间,眼神如同出鞘的剑般犀利,他转过身吊着嘴角问道:“猛虎,你他妈的什么事不能晚点说?耽误了老大的事情你担待得起吗?”
猛虎一步一颠得意地晃了过来,盯着苏庭木说道:“老大怕基地秘密泄露,带人质从来是要蒙着眼睛的,你居然骗我说是老大让你带的,你可让我逮着了。”
他凑近苏庭木的耳边说道,“我早说了你是奸细,老大还不相……”他嘴里的“信”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顿住。
猛虎看着眼前狠戾的男人,眼里闪过不敢置信,他缓缓地低头,暗黑的夜色下,苏庭木正借着顾宸石身体的遮掩,用手枪抵着他的腹部开了一枪。
猛虎用手捂着腹部,鲜血一下子从他指间渗了出来。
眼见他要瘫倒在地,顾宸石用力扶着猛虎,不能让他倒下来,不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
苏庭木连忙来帮忙,边扶着他到树旁边说道:“叫你少喝点酒,又不听,胃又痛了吧。你先到这里坐坐,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远处巡逻的人正想过来看,听见他的话,就互看一眼,往前走去。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传达着同一个信号:快走。
正当他们想离开的时候。
忽然,身后远远响起了嘈杂声,就像平静的湖面忽然扔下一个炸雷,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突兀和清晰。
夜风中带来若隐若现的声音,有人喊叫道:“一亿美金的人质跑了,大家快去搜搜,他和饿狼一起,别放过饿狼。”
四处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苏庭木站住了,顾宸石拉着苏庭木:“快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你快走,我有个女儿叫苏雪筠,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麻烦你照顾她。”
苏庭木用力推了顾宸石一把,急切又坚定地命令道:“往南边走。”
说完,苏庭木向着反方向跑去,一路上,树木哗哗作响,动静着实有点大。
“在那里。”黑暗中乌泱泱一群人飞奔过来。
紧接着北边“轰”地响起一声爆炸的巨响,顾宸石看见苏庭木刚去的方向火光四起,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那边是枪支库,着火了,快救火。”
顾宸石望着远处着火的地方心中剧震,活了十八年,他没想到光是想活着,居然这么艰难。
但现在他再过去无非是多添一条人命罢了。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他咬牙朝着苏庭木交待的路线,猫着腰快步跑去。
“这里。”角落里响起了小小的声音,一辆垃圾车停在黑漆漆的角落里,正好是监控的盲区。
车旁站着一个用帽子遮住半张脸的人,看见顾宸石,连忙打开一个垃圾筒,让顾宸石躲了进去。
顾宸石也顾不上脏臭,到了此时此地,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他快速钻进去蹲了下来。
垃圾车启动,从小门开了出去。
路过门口时,保安还打了声招呼:“咦,你今天挺早的啊。”
开垃圾车的男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然后开足马力向前开去。
后面远远地响起了喊声:“停下,停下,拦住他。”
顾宸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男人开得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将声音远远甩在了后面。
行了十分钟不到,车子停住,男人掀开盖子:“顾小少爷,出来吧。”
顾宸石站起身来,前面停着一辆商务车。
他们将垃圾车丢在原地,上了商务车。
辗转经历了多趟换乘,不知道有多少人或在明处或在暗处奋不顾身的接力,顾宸石终于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而苏庭木,永远留在异国他乡。
……
思绪回笼,顾宸石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毫无情绪,墨色的眼曈平静无波,却无端让人瘆的慌。
“吴清扬,谁派你来的?”顾宸石说道。
吴清扬紧咬牙关,低着头不吭声。
这不肯说是吧,顾宸石也不多废话,吩咐道:“直接上电刑吧。”
都是惯犯,拳打脚踢没什么用处,不到黄河心不会死。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慢工出细活。
“是。”保镖走近吴清扬,插上椅子上电刑的开关。
顾宸石慢条斯理地走到旁边的洗手池洗手,刚刚捏过钱明的脖子,脏得很。
他低垂眼睫,睫毛浓密修长,举手投足间有着豪门世家公子的雍容华贵。
电刑的痛度超过十级,很少有人能扛得住,对付吴清扬足够了。
果然,房间里瞬间响起了吴清扬撕心裂肺、变了声调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太吵了。”顾宸石淡淡地说了声。
“不好意思,顾少,是我疏忽了。”保镖连忙上前,准备用黑胶带贴上吴清扬的嘴。
“不要,啊……少爷,啊……我说,我说,啊……”吴清扬边惨叫边乞求。
顾宸石挥了挥手,保镖关掉了电刑的开关。
男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先说说今天晚上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吴清扬脸上惨白,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汗潺潺流下,身下还有焦黄的可疑的液体。
“是……是老爷,他让我们绑架苏小姐,好用她来跟您谈判。”他边喘气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