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是灯枯油尽了，再活几天也不过是对他的折磨罢了。
可当赵文权真的过世以后，赵青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怨恨。
恨沈霜年、恨陆子骞，甚至是恨他自己。
他知道这种情绪不对，但有一瞬间，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种情绪不对劲儿，快速的抽离出去了。
“谢谢。”
至少这句谢谢他是真心实意在和陆子骞说的。
陆子骞顿了顿：“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联系阿渊，我让他找人帮你。”
赵青听了以后反而摇了摇头：“不用了，该安排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
犹豫了一下，他接着说：“葬礼……需要请沈小姐吗？”
他哥哥的意思是不要让沈霜年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但如果真的不让沈霜年看到的话，只怕她心里也会别扭吧。
陆子骞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不成样子的赵文权，神色也带着明显的纠结。
“葬礼可以参加，遗体就别见了。”
赵青点了点头：“三天后？”
陆子骞深吸了一口气：“嗯，我去通知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视线又紧接着交错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看着赵青开始忙碌起来了，陆子骞也没有停在那里惹人嫌，对着阿渊比了个手势，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监狱长这会儿脸都青了，虽然说陆子骞和赵文权的死因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万一沈霜年误会了怎么办，陆子骞刚来，赵文权就死了，哪儿那么巧合的事情。
他颤巍巍的对着陆子骞开口：“陆少，沈小姐的父母也在这所监狱服刑，您看……”
陆子骞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阿渊。
阿渊快速的低声说：“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弄进来了，后来和沈小姐说过需不需要把二老请出来。”
“但沈小姐拒绝了，甚至在那之前还来探望过这两位，造成了一些冲突。”
陆子骞这才隐约记得好像之前有一次听说过沈霜年和父母在监狱里起了冲突，甚至还晕了过去。
不过当时他对沈霜年也没那么上心，所以就没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他转头看了监狱长一眼：“方便让我看看他们吗？”
旁边的阿渊妥当的开口：“我们知道有些麻烦，晚些会补上手续的。”
监狱长脸上的笑容炸开了一瞬，然后又快速的收敛好。
“嗯嗯好，我这就吩咐人把他们带出来。”
这两位因为身体原因都是单独居住的，这会儿提出来也比较方便。
陆子骞坐在会客厅里，阿渊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很快就有人端着茶送了过来。
监狱长讨好的开口：“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茶，随意准备了一点儿，您尝尝。”
说是随意，但也是顶尖儿的雨前龙井了，无论爱茶的不爱茶的，绿茶总是不会出什么太大差错的。
陆子骞原本是不爱喝茶的，他偏好咖啡。
但是沈霜年喝茶比较多，他也跟着喝了一些，如今也算是会品鉴一点儿。
就在他半杯茶下肚的时候，狱警带着两个人塞进了铁栅栏的另一边。
沈母的样子十分枯败，双手模样很奇怪，似乎是没有手指。
另外一边的神父下巴扭曲成诡异的样子，张开嘴就能看到里面空洞洞的，似乎是没有舌头。
陆子骞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阿渊，阿渊也吓了一跳：“我没有让监狱里的人关照他们，也没有刻意吩咐什么。”
沈母似乎是认出了眼前的人，她瞬间就哭了出来：“陆少？”
“陆少，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我们一定离、离金海远远的，我们走，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她现在一心想要离开监狱，但是又想到监狱外面有沈霜年，又不太敢这么出去。
犹豫了很久才试探着开口。
结果刚一开口，对面的陆子骞就懵住了，神色似乎更加不解。
看到他的表情，沈母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陆少，陆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沈霜年的秘密。”
“她是个魔鬼，她是个疯子，她，她把我们变成如今这样，把她打死，杀了她，那个……”
陆子骞的眉头已经开始皱了起来，似乎不明白一个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的孩子。
但是想起来之前查的结果里说沈家重男轻女，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他拿起电话拨给沈霜年，沈霜年这会儿正半梦半醒的，看到是他以后，语气不太好的开口。
“怎么了？”
陆子骞咳嗽一声：“我见到你的父母了。”
沈霜年愣了一下：“父母？哦，在监狱里那对啊，怎么了？”
陆子骞顿了顿：“他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儿。”
沈霜年冷笑起来：“哦，大概就是他们身上的伤啊，还有我是个疯子魔鬼之类的话吧，是不是还求你把他们放出去？”
陆子骞顿住了，沈霜年带着点儿被吵醒的烦躁，开口：“把公放打开。”
陆子骞不明所以的按她说的按开了公放。
“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你们不存在，真的跑出来到我面前来显示存在感，呵……”
“你们不会想知道沈卓是怎么死的。”
说完以后，沈霜年就烦躁的嘟囔了一句：“陆子骞，我要睡觉，别再吵我。”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只余下一串占线声音。
关于沈霜年睡觉的事情，陆子骞隐隐有些猜测，上次她刚做完流产手术的时候，睡觉时间也比平时要长一些。
如今可能也是一种恢复自身的状态吧。
对面的沈父听说沈卓死了以后，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激动，没有舌头的嘴说不出话来只能乌拉乌拉的比划。
随着他焦急的神色，口水顺着他扭曲的下颚流了出来。
沈母也慌张的开口询问：“卓儿死了？怎么可能？”
“我可就那么一个命根子，还指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呢，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