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女主子听闻闺女儿变成了‘活死人’这个噩耗又病倒下不来床,顾爹将自己关在书房整夜挣扎,隔日头发都白了一半。
顾家三兄弟更是练武都没了劲头儿,一个个蔫头耷脑,面露哀戚。
整个顾家上下觉得天很蓝,阳光很好的只楚薄衍一人。
早上从三兄弟口中得知家中妹妹的病情是所谓的‘失魂症’时,原本对剑里蠢丫头的意图不甚明了此刻他几乎可以肯定。
那丫头,姓顾!
至于她的目的嘛!
呵!
倒也不难猜。
——
顾箐醒来就发觉楚博衍正跟人交谈,谈话的内容似乎又是跟顾家有关,忙支棱起耳朵,不错眼儿地盯着楚博衍看。
楚博衍感觉到了她的窥探,抬眸看向挂剑的地方,心里暗哧:“果然说什么只看到他的脸,总是睡觉很少清醒之类的都是骗人的!”
却不知顾箐冷不防跟他的视线对上,心头怦怦怦直跳,不过两秒她便心虚移开眸子不敢再看他。
咳!
那男人奇奇怪怪的眼神是咋回事?
硬生生让她脸红心跳的状态变成心虚想逃!
这时楚薄衍对面的男子说话声音传来,顾箐听着有些耳熟,想了想好像是上次那个随从。
“主子,太子回宫后跟皇上密探许久,出来后神情透着喜悦,该是又有了别的主意。”
楚薄衍仔细看着他身后的剑柄意味深长说道:“不用娶个‘活死人’自然该欢喜!”
卫云悄悄转身看了看身后。
没什么特别啊!
主子总看着他身后的位置说话,语气也似乎有些意有所指,让他总觉得身后有人。
好生——瘆得慌!
但他又不敢问!
从小一起长大,主子也就对他跟小雨稍微有耐心一点,但他能感觉得到,在主子心里其实他们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主子没朋友,没家人,孑然一身,按理他们是跟主子最亲近的人,但主子私事却从不跟他和小雨说。
有任何决定也从不跟他和小雨商量。
这次莫名其妙去顾家的庄子上住,就可见一斑,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还是他上次问了,主子才回了两个字:看戏。
简简单单就将他打发了。
他在主子身上总能感觉到一种过一天是一天,所有东西都不太重要的错觉。
像一个病入膏肓,看透世事,即将撒手人寰的病人那样超凡脱俗。
可他明明对门内事务也很关心。
哎!
看不透!看不透!
还是聊正事要紧。
“主子,皇室不知又要从哪入手,南方洪涝,死伤无数,消息压了半月之久,再压下去不赈灾,流民很快便会蔓延至都城。且已有起义军揭竿而起,队伍日见庞大,再压下去该压不住了。”
楚薄衍对皇室做派自然了然于胸,“无外乎就是从顾家的几个孩子下手罢了,这次的赈灾银,顾家躲不过。”
顾箐听到他这样说,猜到她的哥哥们可能要出事了,顿时心急如焚。
还有刚刚他说‘活死人’时看她的方向,明显已经知道顾家小姐就是她。
可他的态度,她实在摸不准。
——还能怎么办?
——唯有摊牌了。
智商是硬伤,她早就知道她玩不过别人。
之前她怕说出看到他的秘密他会直接找人炼了这把剑,毕竟他从来都是以面具示人,暗门位置也从不被世人所知。
更何况她看到他洗澡嘘嘘……
这都是要命的秘密。
当时不得已她只能撒谎说她只看见了脸。又强调了记忆迷糊,希望他能对她少一点戒心。
可现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们有危险不去提醒。
接下来的时间顾箐一直在找机会跟他搭话,可一直没找着机会。
他不是在跟手下聊事,就是去别的地方休息,根本不带剑在身侧,一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一脸疲惫地走进她在的这个堂室,拿起剑鞘,离开了暗门的据点。
路上,顾箐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道:“我是顾箐,顾家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楚薄衍看不出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蠢丫头的名字倒是听着顺耳。
“对不起……”前一天她还言之凿凿说什么记忆模糊,想不起来什么重要的,仅仅一天她就不得不自己打脸。
这叫什么?
这叫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她这会儿能开口是今日一整天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的结果。
为了哥哥们,她不得不豁出脸面去。
她得早点醒来提醒他们避祸啊!
她在剑柄里尴尬得都快像热锅上的虾米熟透了。
楚薄衍心知肚明却故意不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反而突然想到一个一直忽略的问题:“你可知自己在剑的哪个位置?”
话题转移的猝不及防。
顾箐愣愣回道:“剑柄里。”
楚薄衍听闻挑了挑眉梢,看来以后这剑柄日后不能碰了。
“你有办法能回去?”
顾箐忙道:“有。”
“关于我的身份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被人暗害至此般境地,又不知你是何身份是敌是友,且我的状态其实跟你之前所说的鬼怪一类也类似,我自己也是摸索很久才知道,自己的魂魄在你的剑柄里得以温养才确定我还没死的。”
她急急解释脑子里思绪也越发顺畅。
哎!
谎言这个东西,说多了就跟罂粟一样。
上瘾!
可要一开始就暴露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戒心只会有增无减。
到时他又会想寥寥数语几次外出都是没有人透露出身份,她是因何缘故得知,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是不是进入他的剑柄也是算计好的?……到时会有无数疑问。
没法子。
她注定了会是个骗子。
楚薄衍对她所说话的真伪毫不在意。
他只相信自己查到的。
他比较好奇的是,她准备如何从剑柄出来?
“说说回去的方法!”
他手握着剑身,从她的角度,只能隐约借着月色看到他的下巴。
而且随着走动,他的手臂摆动间,她觉得眼前一晃一晃,盯久了像是要被催眠般,晕晕乎乎,昏昏欲睡。
她连忙闭上眼,才觉得脑子稍微清醒了些,“你的剑离握我的身体近些就行。可能得麻烦你去一趟我的闺房。”
楚薄衍倒是没想到如此简单。
不过,
他可不准备去什么女子闺房。
顾箐见她说完,他又不开口了,意识到他的态度不明。心里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准备怎么救人?”不是他看不起她,她一个闺阁女子能做的,不过是提个醒而已。
“我想让哥哥们出门在外小心点。”顾箐心里思索,她好像除此之外也做不了别的。
到了这时,她才冷静下来,发现就连出声提醒恐怕她都不好开口,要不然该如何解释,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知道这么多。
“蠢丫头,此时苏醒对你顾家来说可不见得是个好事。”他语气嘲讽道!
这一点从楚薄衍说太子不用娶她了之后,她就猜到她不再是皇室对付顾家的焦点,若此时传出她苏醒的消息,等于她依然逃不了被赐婚的命运。
可她迟早都得醒。
只要她醒,皇室仍然会故技重施,抓紧她这个筹码,用以要挟顾家。
她想好了,可以先封锁消息,对外昏迷不醒。
“你放心,我会保密的。”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这个人对她回去这件事表现的并不热衷,且一直没有松口要帮忙让她的意思。
想来,应该还是怕她泄密。
“如果没有你的剑柄,我的魂魄应该早就消散于世间了,以后要报答你,不会害你。”
少女软语叮咚的声音脆生生,透着认真,像在起誓,在昏暗的夜色里,悄然入耳。
楚薄衍心口微暖,原本不耐烦的神色不知不觉消散,忍不住开口多说了几句,算是提点。
“你哥哥们最多受点皮外伤,不会出事,不用担心。”
“顾府眼线众多,现在醒来得不偿失。”
“再等等吧!”
这只是其一,其二,罗老收信已然动身,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具体是不是如她所言剑柄有这样的妙用,这把剑是否还有其他不妥,罗老未到,一切还有待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