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乔起身走到客厅，看到玄关处显示屏内是江奶奶焦急的身影，她赶忙开门。
“小温，我，我小雨快不行了，你快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温奶奶满脸泪花拽着她的手颤抖。
温思乔看着楼梯间的血迹，一个健步冲进502，看着江雨正半躺在沙发上艰难呼吸，脚边脱掉的防护服上面黑色污渍和红色血液交织在一起，手上和腹部也都是血，她像是被冻结的冬日，苍白又淡漠。
温思乔呼吸一滞，转身回到501，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医用手套，口罩，消毒水，酒精，针线，消炎药，止痛药，干脆整个药箱抱过去。
她拿着这些奔到江雨面前用剪刀剪开她的衣服，那伤口应该是被人刺伤的，随着呼吸还在往外冒血。
她倒出两片止痛药喂到江雨嘴里。
唇很凉，脸白的吓人。
明明不久前还乖乖跟在她身边的臭屁小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温思乔强装镇定，但气息却是稳不下来的乱抖。
“江雨，现在医院不能去，我来给你缝合，我不是学医的，但以前在剧组演过医生，略微懂一些，你让我试试好吗？”
江雨直勾勾地盯着温思乔通红的眸，忍痛咬牙，沾满鲜血的手揪住温思乔的衣角，艰难开口：“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奶奶，那些物资......”
“你想都不要想！”温思乔压着情绪，语气冷漠，“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找的那些物资通通搬走，一粒米都不会给你奶奶留，我最讨厌累赘了。”
不再管江雨说什么疯话，她戴上手套给针线消毒。
江奶奶则是在一旁抱住江雨。
针扎进肉里的时候，温思乔感觉自己要呕吐出来了，她咬紧舌尖强忍不适。
江雨垂眸盯着眼睫毛都在颤抖的温思乔，感受针和线游走在肚皮之间。豆大一样的汗珠顺着下颚线滴到锁骨。
煎熬的半小时，温思乔看向被她扎晕过去皱眉呼吸的患者，长舒一口气。
天光大亮，江雨恢复意识，想起身却被疼的嘶了一声。
温思乔迷迷糊糊抬起脑袋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江雨尴尬地别开眼。
“你醒啦”温思乔起身打了个哈欠，娴熟的拿起耳温枪放在她耳边，一边吐槽，“你凌晨发烧可吓死我了，江奶奶急的一直哭，后来哭着哭着晕厥过去了，我一个人照顾两个晕过去的人诶。”
“昨天，麻烦你了，谢谢。”她的声音有些闷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36.8，温思乔如释重负，满脸轻松：“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个配合默契的合作伙伴，你要是没了，我可就太太太太难过了。”
看着温思乔捂了捂胸口佯装悲伤的神情，再想起昨晚她不顾一切也要救活她的样子。
江雨觉得之前的猜忌有些上不来台面，她攥拳轻咳，眼神也有些闪躲。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温思乔坐在沙发另一侧凑过来。
江雨下意识地低下头，如实道：“我想去搞辆车，结果在4S店遇到了车贩子，他们以为我是4S店的员工，怕我报警，所以想杀人灭口。”
“你疯了吧”温思乔先是吓了一跳，又冷眼质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万一是一群亡命之徒呢？你奶奶怎么办？”
这是温思乔这么些天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江雨被呵斥的有些失神，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角小声解释：“我们目前的状态很需要一辆代步车，只有那里地势高今天没被淹，但也保不齐明天后天不被淹，我不能不去，况且我看到那些人之后就跑了，没想正面跟他们刚。”
“那也不行”温思乔眉目肃然，语气也高了八度。
她看出了江雨眼神里的示弱，但她并不打算翻篇，像小时候对待犯了错的弟弟一样，一直瞪着对方，势必要对方开口道歉亲口承诺下次不敢了才行。
但江雨......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张医生，真是谢谢您走一趟了，快快快请进。”江奶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环着一位穿着居家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玄关处。
温思乔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奶奶会突然说胸口闷的慌，要去楼里溜达溜达，原来是去找医生了。
两三句话间温思乔知晓了那位医生姓张，是省立医院的一名急诊医生，昨天也刚好是他调休。
张医生仔细看过伤口后一脸难以置信却又肯定道：“缝合的很好，但用的不是可吸收的手术线，为了防止增生，雨停了还是要去医院治疗一下。”
温思乔心中暗喜，看吧，人还是要认真工作，如果当时拍那个小网剧没有执意去医学院旁听，没去医院见习，今天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张医生又叮嘱要按时吃消炎药，高烧就去楼上找他，温思乔一一记下。
江奶奶提了一箱牛奶一定要张医生收下，但张医生死活不收，最后是温思乔拦住江奶奶，这才给了医生空当溜走。
江奶奶看着牛奶一脸可惜，温思乔走过去揽着奶奶坐下安抚，甜甜一笑：“来日方长。”
接下来的几天，温思乔除了每天定时三次的前往502，其他时间都用来锻炼身体，研读“赤脚医生行医大全”。
雨稀稀拉拉一直下的第二十天，水已经涨到一楼顶，马上淹到二楼地板，那些当初没有囤很多物资的居民开始慌张，纷纷在小区群里求助，二楼三楼的住户也在打楼里空房子的主意。
温思乔看着江雨递来的手机里在群里委婉地@502问如果水淹过来能不能搬到501的三楼大妈。
江雨回道里面已经住了人，那人竟然讲：那可不可以搬到502啊？你看你家只有你和你奶奶，我们一家去了还能给你们增添点人气。
温思乔看的生气，将手机息屏后递给江雨，她目光锐利，走到安全通道门处仔细检查两道门，确认都是锁好的又多加了几个阻门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温思乔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凌晨四点钟起身靠在床头打算刷会手机，某音上正在加载的小圆圈转了十圈，温思乔又打开浏览器，也是无网络连接的状态，她起身摁下床头灯开关，屋内却没有被照亮。
原来电和网是在这一天统一消失的，没有电的支持，水应该也用不了多少天就会停，再者说现在的自来水没人敢喝，它的用处也就是冲马桶了。
她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距离开始下酸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政府没有发声，报警电话，求救热线，救护车，消防电话全部打不通，现在电和网也断了，下一阶段的人们应该会认清现实陷入恐慌。
上一世遇到的亡命之徒太多，给温思乔留下了创伤应激综合症，她有些害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她无心睡眠，拿起哑铃在客厅开始练举重。
“咚咚咚！”
温思乔听到响动，她转身看向可视门铃显示屏，不是在敲她的门，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