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德没想到这回丧议才刚开始,这位脚丫子太后就迫不及待要来找自己麻烦了。说来她自己年轻的时候靠着洗脚吸引了皇帝当了宠妃,怎么轮到新人就开始教别人守规矩、懂礼仪。
真是好笑,从前在永巷里,她们那批家人子里就属冯媛性子最单蠢,整天咋咋呼呼、没心没肺,一直都小错不断。
这种人摇身一变成了太后,也开始讲出身讲排场了,环境还真是改变人。
“不去。”
面对刘骜的邀请,赵合德直接拒绝了他。
“嗯?为什么不去,中山太后是朕的庶母,她既点名让你去,咱们还是应该给长辈一点面子。”
刘骜没想到合德竟然会拒绝,反应过来也知道对方恐怕是猜到了中山太后来者不善。倒也没生气,反而好声好气晓之以理的劝着,见合德不为所动又和她保证:
“明日一切有朕呢,且中山太后性情爽朗和善,咱们只是去赴宴,不会有事的。”
“真的一定要去吗?臣妾总觉得中山太后不怎么喜欢臣妾,若是明日她为难臣妾怎么办?”
合德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歪着头倚在刘骜的肩膀上,可怜兮兮的撒着娇,看起来的确很不愿意去。
他一见对方这样就忍不住心软想要同意,可转而想到中山太后这次只怕要在长安待上一段时日,明日若两位长辈真与合德起了冲突,有他看着至少能护住一二,便狠下心来:
“合德,你是皇后,以后难免会和这些人打交道,就算这次不去也有下次,可下次朕未必能及时赶到你身边,对不对?”
赵合德见好就收,她本来就打算参加,只不过要在刘骜心里留下并非自己主动的印象罢了。
“臣妾明白了,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
翌日,王政君瞧着打扮一新,格外庄重的冯媛不由好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可到底她也没阻止对方的行为。
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只是默默看着。
赵合德与刘骜相携而来,两人各自向皇太后行礼问安。
坐在皇太后下首的中山太后笑得很是和善,眼中的狡黠却让她像极了那些喜欢捉弄人的顽童。
“皇后,这是我们中山的饼饵,最是软糯香甜,孤赏给你的。”
赵合德见着这熟悉的一幕倒没有很生气,那满满一大盒饼饵的确很不错,有一些看起来和她琢磨出来的都不差什么。
怀了孕胃口很不错的合德甚至闻着糕点甜香的味道有些饿了,她上前两手接过,行礼谢恩的动作却有些笨拙,也不大规范。
冯媛见状便迫不及待地笑道:“皇后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这规矩学的还是这样差劲。”
刘骜见状连忙道:“皇后年纪尚小,入宫时日尚短,所以还不太熟练,请中山太后勿怪。”
“她年纪再小还能小的过稚子顽童?不过是出身低微又不肯用心学习。”中山太后先驳了刘骜的话,又对合德厉声道:“从前你是昭仪,规矩不好不过是惹得旁人嘲笑两句,如今你贵为皇后,就该做到垂范六宫、母仪天下。”
赵合德压根没抬头,却在刘骜又要出声替她辩解时伸手挡住了他。
皇太后和中山太后见皇帝居然就这么顺着她的手乖乖站在原地,互相对视一眼,原本还有些得意的中山太后都笑不出来了。
“中山太后说得是,臣妾受教了。”
说完她有些随意地行过稽首大礼,扭头冲刘骜温柔地笑着,软了声音道:“劳烦陛下~”
边说边伸出手去,刘骜连忙将她扶起。见母后和中山太后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奇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以为她们是不高兴合德刚才那不怎么标准的稽首大礼,反倒向她们解释着:“皇后近来身体不适,方才不是有意的。”
用膳时,皇太后坐上首,刘骜坐于她身侧。皇后则与中山太后相对而坐。席间不甘心的中山太后还在那儿指责合德半个多月不去向太后请安,刘骜知道这位庶母没有心机又是个仗义执言的性子倒也没生气,只是也不愿接过话头,只是敷衍过去。
中山太后见皇帝处处维护,心里对好姐妹的处境更加心疼。可她也知道自己插手这种事分寸是很重要的,皇帝不愿意卖这个面子,再说下去也是无用,便只好又将话头引去皇后那儿。
“陛下既然日理万机,那皇后总该有时间常在皇太后面前尽孝吧?这说起来从前的许氏可是勤勉的很,总不能如今的皇后还不敌她吧?”
冯媛扭头去看,合德却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还是身旁的刘骜唤了两声才如梦初醒般眨了两下眼睛:
“中山太后方才说话了?真是对不住,臣妾近来精神短的很,一听别人说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就忍不住犯困。”
合德没什么歉意地告声罪,扭头便笑道:“中山太后讲完了吗?咱们可以开席了吧?”
简直把冯媛气了个仰倒。
王政君也是无奈地摇头,偏刘骜一听合德开口,生怕饿着他的宝贝皇后,也跟着开口:“时候也不早了,朕也觉得有些饿了,不如咱们先用饭吧?”
说着给中山太后挟了菜,冯媛见状又有了主意,连忙笑道:“还是皇后挟的菜更克口。”
赵合德便将自己面前的兔肉挟了块,还没递到冯媛碗里,就听她继续笑道:“今日兔肉的色泽不大好,孤还是吃鱼肉吧。”
合德眼中一亮,缓缓挟起鱼肉,没等冯媛说完要让皇后给她剔鱼肉,合德直接呕了一声,吐了起来。
大殿里瞬间乱成一团,皇太后愣在上面,冯媛也手足无措。
唯有离得最近的刘骜立刻反应过来,瞬间起身来到合德座位旁边,也顾不得气味不雅,连忙扶住合德,见她脸色都白了,唬得刘骜后背惊起一层冷汗,大声吼道:“叫太医,去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