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从皇后那儿出来也不急着回去,反而晃晃悠悠地一路闲逛。
春蝉扶着她,两人看着这有别于京城的风光,一时倒也觉得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皇上这会儿该被他的好大儿来一出孝子救父的戏码了吧?”
“是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唉……希望嘉嫔别怪我偷偷往她的戏里先加塞再掀摊子的行为,啧……这说着都觉得自己不太地道。”
卫嬿婉嘴上这样说着,但看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哎呀,你别说,就这么把她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多好的大善人啊。还有永珹,多好的靶子呀。”
……
而此时被卫嬿婉称为靶子的四阿哥永珹特意嘱咐那些侍卫远远跟着,不必紧随,自己一夹马肚跟着皇阿玛一起冲进了树林中。
永琪简直也紧随其后,跟着一起跑了进去。原本隐在众侍卫中的凌云彻见状,心中立刻担心起来。
皇上非要自己去驯服野马,五阿哥年纪尚小,若是跟在旁边被误伤了,那嬿婉……
这样一想,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人,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就这样四人先后进了树林,永琪很快被凌云彻追上。他并不认识这个侍卫,但见他态度恭敬,又恪尽职守,没有由着皇阿玛的性子,一时对他也颇有好感。
两人结伴而行在林中行走,忽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陌生马儿的嘶鸣。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刚一走进,就看见一匹野马从皇上身体上跨了过去,但紧接着那马继续狂乱地在树丛中奔走,很是暴躁的样子,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践踏在皇帝身上。
永琪见状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凌云彻则往马的方向助跑两步,猛地跨坐在了马背上,竭尽全力控制着发狂的野马。
“皇阿玛小心——”
永琪张开手,年轻的身躯挡在了弘历面前。那马被凌云彻控制着人立而起,旁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四阿哥适时地射出一箭,正中马的脖颈,那一下大概刺穿了马的总动脉,野马挣扎了没两下便重重摔倒在地上,将后背上的凌云彻也摔了出去。
“皇阿玛,儿臣救驾来迟。”
永珹说着,和永琪一起伸手将皇帝扶了起来,两人这才发现皇帝的左边小腿中了一箭。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凌云彻自然也看见了,连忙跪倒在地上。正在这时,一群侍卫也赶了过来,为首者瞧了眼地上跪着的侍卫没说什么,只是连忙派人将皇上护住,其他人则跟据两位阿哥和凌云彻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此时可以看出众人脸上都满是惊惶,得了令几乎是下死力气去追。
不论如何,他们这些侍卫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如今竟然使皇上独自面对刺客还受了伤,即便是皇上自己之前说不让他们跟着,又有四阿哥的大包大揽,他们也难赎其罪。
弘历看了眼众人,倒没说什么。可他沉默的态度却更让人拿捏不住。
很快,皇帝在围猎时遭遇刺客还受了伤的消息便传遍整个木兰围场,后宫所有妃嫔还有随行太医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皇上身边。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看出皇上心绪不佳,这也难怪,天子脚下,层层布防的木兰围场竟然混入刺客,甚至成功伤到了皇帝,若不是两位阿哥还有那个侍卫救驾及时,只怕皇上就……
这时候大喊大嚷地冲进来的嘉嫔就显得格外突兀,皇帝本就因为受伤而不甚美妙的心情更加烦躁,只得挥了挥手,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又命人去将傅恒叫来。
皇上心中具体是如何作想旁人自然不得而知,当夜原以为会睡在信任的皇后身边的皇帝陛下却来了她这里。卫嬿婉瞧了眼他沉沉的眸光,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是一如往常细心妥贴地服侍着他睡下。
入夜,卫嬿婉并没睡熟,果然听见弘历在梦中叫喊着:“是谁?谁要害朕,谁要害朕!”
睡在外边的嬿婉连忙起身,安抚似的轻拍皇上的后背:“皇上可是魇着了?您忘了,刺客已经抓到了,想来傅恒大人不日便能查出凶手,已经没事了。”
弘历长吁了一口气,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可是药劲儿过了,皇上腿又难受了?臣妾去叫太医进来给皇上换药吧。”
卫嬿婉说着就要下床,弘历却拉住她的手:“不必了。”
“朕的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连来到木兰围场都有人要行刺朕。”
卫嬿婉便摩挲着他的肩膀,将被子拉高了些,护住弘历的心口:“皇上是被那群歹人伤着心了,才会这样想。”
“自您登基以来,一直勤政爱民、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四海升平的景象。如您这样众望所归的君王身边自然都是忠臣孝子,至于那些阴鸷小人,不过鼠雀之辈,哪里值得您挂在心上呢?”
虽然是拍马屁的话,但卫嬿婉说得诚恳,容貌又清丽,便显得格外诚心,好像她真的打心里是如此认为的。
弘历也渐渐缓了过来,扬声命人进来,升了凌云彻为二等御前侍卫,又在嬿婉的坚持下叫了太医。
等换好了药,她还命人烧了热水来,亲自挺着肚子给皇上擦拭身体。
“这些活给下人干也就是了。”
弘历虽然嘴上说着,但看他眯着眼睛那副慵懒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卫嬿婉的安排很是满意。
这狗皇帝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虽然心里对这事在意的要死,却不愿在面上表现出来,显得好像示弱一样。
自然更不愿让人知道他还为此做了噩梦,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