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不无道理,然而怀疑一但开始,罪名便已经确定。富察琅嬅固然相信了她这番辩解,但心里却有了嫌隙。
只是如今的她不得不咬死了纯贵妃,毕竟除了苏绿筠,其他几人都没有切实证据。若她现在说出此事有金氏的影子,只怕皇上就要到此为止。
闹到现在,总该有人付出代价。
“好了,她们两个只是随口一说,嘉妃你太沉不住气了。”
弘历摆了摆手让金玉妍坐了回去,地上的苏绿筠打着寒颤,只恨自己没有这么多的口才。
“朕的儿子有你这样的额娘,真是他们最大的不幸。”
苏绿筠被这话打击的体无完肤,坐在一旁的卫嬿婉却明白,皇上心里大约未必认为真的是纯贵妃所为。
可她被人算计成这样,却没有一丝反击敌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冷心冷情的皇帝便觉得凭着纯贵妃这废物程度,落得如此下场她都不冤枉。
“来人,传朕的旨意,将纯贵妃贬为贵人,褫夺封号,幽闭于钟粹宫内,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钟粹宫半步。”
弘历看在三个阿哥的份上,到底还是给她留了机会:“以后每天将金刚经抄写十遍,供奉在安华殿里好好恕罪,免得你自己作的恶连累到孩子身上。”
这样的处罚在富察琅嬅眼中自然无法接受,可她环顾四周,又看向上首的皇帝,却明白除非自己拿出确凿证据,否则今天只能这样收场。
“好了,今日闹了这一场,哀家也累了,你们若无事便退下吧。”
撑着的一口气忽然散去,富察琅嬅起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直直倒向了前方。
………
“怎么感觉蕊姬自从上了船心情一直不大好?”
意欢将煮好的茶水缓缓倒入杯中,迷蒙的水气在室内晕染开来,卫嬿婉端起茶水细细品味,听了她的话不由笑道:
“小孩儿脾气,别理她。多大的人了,没吃着糖都要闹两场,真该让璟嫣好好瞧瞧。”
还能为着什么?自然是嘉妃没按照她设想的那样也被拉下马,甚至平平安安跟着一起来东巡了,可不让费尽心思做局的玫妃暗自气恼。
“蕊姬想吃糖啊?是什么糖让她这么念念不忘?”意欢不明就里,还以为嬿婉真在说糖,不由好奇那糖究竟有多好吃。
卫嬿婉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她也没给我尝过。”
“罢了,那等会儿我去问问她。”
“问谁啊?”
风风火火的玫妃娘娘不请自来,一屁股坐在了嬿婉旁边,还不忘询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说你吃不到糖就发脾气,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我什么时候吃不到糖发脾气了?”玫妃瞪大了眼睛,对卫嬿婉这种造谣行为表示强烈不满,卫嬿婉却好整以暇:“是吗?原来是我冤枉了玫妃姐姐,那你跟我们说说,这些天你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啊?”
“我……”
白蕊姬瞟了眼一脸茫然的意欢,欲言又止了半天,不情不愿道:“我就是想吃去年嬿婉做的桂花糖了。”
“原来是这个,蕊姬这样一说我也有些馋了,嬿婉宫里的桂花糖的确很好吃,甜而不腻、唇齿生香,平平一样的方子,我就总做不了这样香,难怪蕊姬念念不忘了。”
意欢连忙宽慰她,却让玫妃更加郁卒,只能冲意欢敷衍地笑了笑,又暗暗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人。
“对了,这两日蒙古科尔沁部要替其子求娶嫡出公主,我方才去侍驾,皇上瞧着很是烦闷呢,你们这两天可得小心些。”
意欢一听眼神就变得忧愁,很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夹在太后和皇后中间,想必为难极了。”
卫嬿婉却更关注另一件事:“蕊姬你没随便就这事跟皇上开口吧?”
“唉,我倒是想对皇后落井下石,可惜为了我的璟嫣,这趟浑水我也是轻易不敢沾染,只陪着皇上略坐坐,就因为皇后求见躲了出来。”
对皇后的讨厌,玫妃倒一向不怎么遮掩。意欢习惯了蕊姬这样的说话方式,只以为她和自己一样讨厌皇后,却也只是口头说说,便没在意。
嬿婉却知道若有机会,她一定很乐意对皇后几人落井下石。
“这样的大事,就连皇上自己都举棋不定呢,咱们身为后宫嫔妃就更不好随意置喙。总归是要在恒媞长公主和璟瑟公主里选一个了,咱们安静些,别给皇上添乱才好。”
“我明白的。”
白蕊姬知道她这是在提点自己,便也软了声音,向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随着皇帝越来越沉闷的脸色,众人几乎都得知了这件事情。最近几日太后和皇后明里暗里争锋相对,只看得后宫众人眼花缭乱。
就连皇帝都头疼不已,干脆连太后和皇后的面都不见了。
一连好几日,唯有从不曾开口偏向过两方的娴贵妃、炩妃和玫妃得了皇上的召见。
舒嫔和嘉妃虽然也不曾开口,但前者是太后明面上的人,后者更不好说是何心思。
如此过了两日,今日又轮到了嬿婉随侍。等她走到了门口,却正巧看见几位大人从殿中走了出来。
李玉站在廊下已看见了她,送走几位大人连忙三两步走了过来:“炩妃娘娘您来了,皇上正等着呢。”
说完,看了眼四周,还是小心提醒了一句:“方才讷亲大人和傅恒大人先后来拜见皇上,皇上这会儿瞧着,心情一般。”
“多谢李玉公公。”
卫嬿婉道了声谢,抬脚走进室内,绕过屏风,只见弘历躺在榻上眉头紧蹙,满脸的急躁与不耐。
“臣妾参见皇上。”
又轻又柔的声音不至让此时的弘历心生厌烦,男人瞟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叫了声起。
卫嬿婉起身走到了弘历身边,被他一把拉着手,只得倒在了榻上,却不出声,反而顺势将头轻轻倚在弘历的胸膛上,两人一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弘历有些暗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不说话?”
“皇上为国事烦忧,想必这些日子听了太多人说话。臣妾怕开了口更让皇上觉得吵闹,就想陪着皇上安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