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刘启的嗓音有些干涩,起身转头看向巧慧。见她偏过头遮着脸,笑着用手揩去她的泪水:“朕记得当初咱们新婚,你也是这样哭得像个泪人,把朕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哭了那一次,你怎么还记着?”
薄巧慧有些不好意思地嗔了他一眼,红着的眼眶却让她看起来一如当年般可怜可爱。
刘启笑呵呵地道:“你哭的那一次,朕就是死了都不会忘。”
“呸呸呸,胡说八道,一把年纪也不知道忌讳。”
两人说着说着又斗起嘴来,彻儿牵着乘儿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母后白了父皇一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他领着三弟面色无异地拜见完父母这才起身。
此时这对天家夫妻又恢复了他们在人前的端庄,刘启矜持地颔首:“这会儿带你弟弟过来做什么?”
“回父皇,他今天偷跑去看儿臣骑马,还逼着侍卫趁儿臣不在的时候让他也试试。”
“什么?!”刘启立刻沉下脸,看向躲在刘彻身后的三子:“你大哥的追风性格暴烈,轻易根本不让人近身,你才多大就敢逞英雄?”
“出来站好!”
刘启一声暴呵,刘乘连忙从哥哥身后绕出来,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父母对视。
“呦,还知道自己做错了啊。我还当咱们清河王压根不觉得自己会错呢。”
薄巧慧难得对着孩子这样阴阳怪气,实在也是被这胆大包天的小子气得不轻:“你连你父皇送得那匹小母马爬得都费劲,还想起你哥哥那匹汗血宝马?”
看小弟被说得头越来越低,若非这是宣室殿,刘彻只怕他这弟弟都得去找地缝钻一钻了。
“父皇母后,方才儿臣已经说过他了,阿乘也知错了,这次过来就是想向父皇母后主动认错。”
免得被他们自己知道,刘乘就要屁股开花。
见彻儿友爱兄弟,刘启很是满意,转头再看这个儿子,就忍不住头疼了。
要说他们这一母同胞的四个兄弟姐妹,太子不必说,从小名师教导,如今绝对能称一句文武双全;老二刘荣虽是公主,却天生怪力,若论起力气来恐怕只有她大舅薄偾能与之一战;三子刘越更喜文,但武功也不弱。
唯独这个小的,在武功尤其是骑射方面简直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是一窍不通。
但他也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只要是和动手有关的,他简直是一学就会:绘图、数术、机关术……
说实话,若不是确定自己没这功能,薄巧慧都要怀疑自己生了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个理科生。
刘启为着这个儿子还特意把墨家和公输家的人弄了过来,可惜他原本担心儿子会被这两家教歪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刘乘——压根不喜欢做这些!
他就喜欢自己不擅长的,尤其是烂得没眼看的骑射!
这算什么?对技能的回避型依恋人格吗?
此时面对不省心的刘乘,这对夫妻默契地扶额叹息,互相对视一眼,干脆利落地将责任扔给了太子刘彻。
“咳,彻儿做的不错。既然如此,日后阿乘便交给你来教导吧。”
刘启见彻儿要开口,连忙道:“我和你母后也有年纪了,日后这些兄弟都得指望你。”
“是啊,何况等你娶妻生子,也得学着为人父该如何做。人都说长兄如父,你正好可以在阿乘这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兄长。”
薄巧慧也跟着接上,两人齐齐起身,想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太后娘娘方才派人请我去一趟,陛下可要与我同去?”
“同去,同去。我也许久没陪伴母后了。”
两人边说边相携离去,徒留刘彻和刘乘两兄弟大眼瞪小眼。
“大哥……”刘乘有些憨厚地笑了下,手却已经拽住了刘彻的衣袖,“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跟我去太极殿吧。”刘彻瞪了他一眼,还是无可奈何地牵起了刘乘的手,毕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难道还能扔去一边不管吗?
想到之前自己生辰时刘乘做的小船、小刀,还有一张整个长安的舆图,刘彻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他就不信了,自己还非要把这个天才弟弟掰到正途上!然后让他去给自己画舆图、修河渠、做兵器!
刘乘奇怪地看了看后背,怎么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阿乘,陪哥哥去练武怎么样?”
刘彻温和地嗓音一下就抓住了刘乘的注意,他的眼睛咻地一亮,闪闪发光看向大哥:“太子哥哥真的愿意带阿乘练武吗?”
“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阿乘最喜欢太子哥哥了!”刘乘一无所知地被刘彻牵着走,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跳入了大孩子险恶的陷阱之中。
另一边,薄巧慧和刘启的确来到了太后寝宫,却没想到里面竟然已经坐了人。
薄巧慧有些头疼地看了眼旁边美艳的妇人,有些后悔把阿乘扔给彻儿了,这现世报来的实在太快。
“皇后娘娘咱们终于见上了,如今想见你一面可太难了。”
“长公主说笑了,不过是最近宫务繁忙,但若长公主邀约,本宫自然不会拒绝。”
薄巧慧这话倒没作假,只是馆陶信不信就难说了。
说来自八年前她因为阿娇在皇后这儿丢了脸后,馆陶便转而蛰伏下来。直到宫里出现了其他嫔妃所生的庶子,馆陶才尝试性地接触了几个。
可惜她也不傻,那些歪瓜裂枣,别说能不能推上去,就是能她也不愿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些显眼包。
唯一满意的,就是李姬所出的刘彭祖。年龄相差不大,非皇后所出,且有几分聪明。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李姬和刘彭祖还心生妄想。
可惜这一世,馆陶对弟弟的影响实在有限。而宫中大权,早已被窦漪房尽数交给了薄巧慧。
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