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捡起佩剑,脸还泛着红。但大约是刚才那一句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此刻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迹象。
他两手抱拳在身前一拱:“原来是皇嫂的妹妹,是武无状了。”
“算了,虽然你挺骄傲自大,但还算知错能改。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也不必叫我表姐,咱们平辈相交,你也叫我姪儿便是。”
薄姪也没想到他竟然真喊了,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却对他不免产生好感。当下也不扭捏,回以一礼,转身蹦蹦跳跳跑去了皇后身边。
“你呀,永远不让我省心。”巧慧没好气地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就是彻儿和荣儿也没让我这般操心,竟然在宫里动起手来,我看你是得好好紧紧皮了。”
“皇嫂别说她了,是武儿先挑衅在先的。”
这会儿刘武和馆陶也走了过来,在窦漪房两边站定。
太后娘娘抓着儿子的肩膀好好瞧了瞧,见没什么事当即抄起拐杖就是一个暴击:“你还知道是自己的错啊?一回来就闹事,还被姪儿追着打,哀家看你才是皮痒了。”
“母后,武儿错了。”
刘武乖乖低头,哪里还有在外头骄横跋扈的模样。
窦漪房许久不见孩子,心里其实想得紧呢。薄巧慧便顺着老太太给她递了台阶:“母后也别说武儿了,今年开了春,武儿就求了陛下想回来探望母后,可巧陛下也有此意,兄弟两个可是商量许久要给太后一个惊喜。”
“这不,时间一近武儿便急匆匆赶了回来,可见武儿是个孝顺孩子。”
窦漪房早就红了眼圈,握着武儿的手也微微收紧:“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后许久不见武儿,母后也……十分想念你啊。”
“武儿也想念母后,皇兄说了,这次武儿回来,可以在长安多待上些时日陪伴母后。”
刘武也红了眼睛,扶着太后小心走在前面。馆陶在后头不由翻了个白眼,冲巧慧低声道:“瞧母后这偏心的样子,我还从没见她这样想过我和启儿。”
薄巧慧有些无奈地笑了,这话一听就是酸话。刘启除了在外历练那几个月,从来也没离开过窦漪房,更不必说嫁人后仍将皇宫当自己家的馆陶。
相比较下,当年年龄尚小的刘武去了封地,身边只有一个窦长君照顾,以窦漪房的个性,会担心也不奇怪。
不过有一点馆陶没说错,窦漪房对刘武,的确很偏心。
不过……
看了眼依偎着自己叽叽喳喳的妹妹,在看了眼总是不着痕迹向她们这里张望的刘武。
想起他们两人的血缘关系,薄巧慧刚才还有些头疼。但现在却意识到,似乎这事儿,急得该是窦漪房才是。
毕竟按照正常情况,知道当年全部真相的除了窦漪房,便只有还在薄府,鞭长莫及的莫离。
好在自家妹妹尚未动心,且在自己的影响下并不以情爱为终身所求。但刘武,以他的个性,只怕越是得不到,越是痛苦。可偏偏能彻底打消他全部念头的理由,窦漪房又绝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几人回了宫室,却发现皇帝竟然也早早的过来了。刘启见母后进来,忙起身行礼,等抬头才发现旁边站着自家兄弟,当即戳了戳他:
“武儿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等生辰宴上你再出来,好给母后一个惊喜?怎么这会儿就被发现了?”
等馆陶将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一说,刘启也忍不住笑了:“哈…咳咳,看来武儿去了封地有些懈怠了,如今连姪儿也打不过了。”
“臣弟自然不如陛下勤勉,去了封地也只知道吃喝玩乐。”
武儿不以为意,呵呵笑着对刘启说道:“倒没想到在宫里也能遇得姪儿这般奇女子,可见薄家家教一斑。”
刘启一挑眉毛,笑容变得古怪起来。他转头看向不明所以的薄姪,又看向因为叫了姑娘名字又红了耳廓的刘武,笑容愈发意味深长。
“陛下怎么今日也来得这般早?”
薄巧慧侧身,不经意地挡在薄姪与刘启中间,遮住了他的视线。刘启轻而易举被巧慧的话带走了注意,温声道:“今日朝中没什么要事,我想着去椒房殿看看你和孩子,谁料阿蛮说你一早便走了,正好要给母后请安,便干脆直接过来了。”
……
太后的生辰宴受到了窦太后和皇帝陛下的一致好评,既满足了窦太后不愿奢靡的想法,也符合了刘启重在心意的要求。
可惜眼神不太好的窦漪房全程没注意刘武在那儿向薄姪献殷勤,以至于旁人几乎默认了他们的交往。
薄巧慧虽然知道事有不妥,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知道那些陈年旧事,只好先将这次宴会敷衍过去,一场下来真有些心累了。
等回了椒房殿,薄巧慧看向身后的小尾巴,笑着揽住她坐下:“今天怎么不去找太后?不怕阿姊这儿拘束了?”
“太后娘娘今天眼里肯定只剩梁王殿下,我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好没意思。”薄姪撇了撇嘴,不等阿姊笑她,忽然开口问道:“阿姊……不愿我与梁王殿下往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