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先皇生辰,三阿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不对劲了起来。
只是短短半个月,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情绪也变得不太正常。虽然在皇帝面前还能勉强伪装一两下,但在旁人面前还是露了痕迹。
总是时而亢奋,精力充沛;时而颓废,萎靡不振。尤其是今天,不知是不是起晚的缘故,三阿哥坐在那儿连连打着哈欠,师傅问的问题让他回答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等下了课,弘历追着三阿哥出去了,谁都没注意到后头的弘曜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这样的症状,让弘曜产生了很不好的想法。
“三哥,三哥!”弘历拍了拍三阿哥的肩膀,见他脸上气色不好,只觉得这是纵欲过度的表现,眼里的喜色一闪而过。
三阿哥看了看,这才缓缓道:“哦…老四啊,有事吗?”
“就是看三哥脸色不大好,提醒三哥可别明儿先皇生辰的时候出了岔子。”
“先皇生辰……”三阿哥说话时轻时重,像是还在梦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的反应过来:“哦哦,多谢四弟提醒。”
说着抬脚便离开了。
一阵风刚巧经过,弘历下意识地抽动了些鼻翼,似乎闻见一股淡淡的怪味。
第二日,三阿哥跪在大殿上,只觉得膝盖针扎似的疼,身上也有些痒。
但迟缓的大脑想到皇后和…皇位,还是开口,顺着弘历的话劝汗阿玛将八叔、十四叔放出来。
这一次比起前世,更加迟缓的他甚至没有发现汗阿玛逐渐凝重的气势,还在梦里不断说着挑动皇帝神经的话。
直到他再说不出一句,这才发现大殿里似乎……太安静了些。
“你还真是你叔叔们的好侄子。”皇帝转头,头一次发现这个比他想得还要愚蠢,这真是他的儿子?
“汗,汗阿玛?”三阿哥此时才缓缓升起了惧意,后背濡湿起来。
“别叫朕汗阿玛,朕没有你这个不孝君父的混账儿子!”皇帝平静地说着,“你既然一心要为你八叔、十四叔求情,便去做他们的儿子吧。”
“汗阿玛,不要儿臣了吗?”
“是你先弃朕而去。”皇帝大手一挥:“来人,传朕的旨意,即刻革去三阿哥的黄带子,今后为允禩之子,即刻赶出宫去,交予恒亲王教养。还不快去!”
“皇上,六阿哥在大殿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皇帝皱起眉头,厌恶地看了眼已经软成一滩烂泥倒在蒲团上的三阿哥,想了想还是起身转而去了偏殿。
“你这会儿来寻朕,是出了什么事?”
皇帝心气不顺,对这个最看重的儿子也没了好脸。
弘曜站在下首,看了看左右。皇帝越发奇怪,但还是挥手让苏培盛带着人在外头候着。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汗阿玛,三哥近来身子单薄了许多。”弘曜这话说得皇帝很是疑惑,但随着他吐露出的一连串症状,皇帝原本疑惑的表情渐渐凝重。
“据儿子瞧见的,就有意消神乏,涕泪不止。昨儿课上,三哥连执笔都成问题。”
“你是说,他会这样是吸了那样东西?”其实旁的病也有可能导致这些症状,但以弘曜的个性,若只是普通病症他也不会兴师动众来找自己。
“儿子原先也不在意,只是那天和三哥相遇,隐约闻见他身上似有异味。”
“儿子此前闲来翻开《本草纲目》见其上有此物,又想到前几年汗阿玛曾颁布了禁令,便寻了太医瞧过此物,太医便曾言,长久服用者,身上易沾染此味。”
皇帝听了他的话,已经信了五分,再想到方才三阿哥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越发肯定,心里当即震怒:“竟然有人敢在京中违令!”
“去把三阿哥找来,再派太医给他诊治。”
皇帝一声令下,不一会儿温实初等一干御医便守在了这里。
自从温太医挥刀自宫后没了顾忌,皇帝倒越发信任他了。不过也因为他涉及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这两年几乎都在避嫌,鲜少往后宫去了。
温实初不愧是本剧医术第一,检查了一轮下来,忙向皇帝回禀到:“三阿哥确是误服福寿膏过量以致成瘾,据微臣判断怕是以服食一月有余。”
“无知蠢货,还不快说你是从哪儿寻了这些东西?”皇帝看三阿哥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迷茫状态,心里的怒火却并没有熄灭。
这蠢货明摆着是被人害了,确到现在还不明所以,即便那些混账话是别人挑唆的,但他的蠢却是真的不添一丝水分。
三阿哥也明白了自己用的那东西是害人的玩意儿,忙爬到皇帝脚边:“汗阿玛,汗阿玛,儿子也不知道啊,儿子就是听了下头人说得那什么云烟茶室……”
“云烟茶室?”皇帝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没关系,派人去查就是。
他挥手让人将三阿哥扶起来,看着他烂泥似的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即便知道或许是药物作用,心里也已经将这个儿子彻底放弃了。
“皇上,奴才刚才忙着去请太医,这旨意……”
皇帝这才想起来他本打算将三阿哥归去允禩一脉,如今……
“罢了,让他入嗣恒亲王一脉吧。”皇帝还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但这回却是为着那一点慈父心。
不论是何人所为,图的也不过是三阿哥身上嫡长的身份。或者说,是他的位置。
那孩子不是这块料,趁早赶出去绝了某些人的念想,也绝了某些人的毒手。
想完这些他才注意到仍站在一边的弘曜,这才招手将他唤到跟前:“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儿也说不准,只是心里有些想头,还得等查明了证据再说。”他仰起头,一双眼睛及其漂亮,与他母亲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