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元故衣发生在皇后的景仁宫里,炙手可热的甄嬛这一次并不是保留嫔位只给答应分例,而是以对纯元皇后大不敬为由,被贬为贵人,门口看守特意交代,除内务府和膳房外,任何人员不得进出碎玉轩。
陵容的宫殿离景仁宫不远,眉庄的也一样。
“娘娘,菀…贵人似乎穿着里衣出来的。”蓉露有些心悸于皇帝的冷酷,当日有多宠爱菀贵人,如今转眼间就这样折辱对方,实在太……
“去给她披件斗篷。”陵容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并没有出去,高傲如甄嬛,也未必愿意被好友看见如今狼狈的模样。
甄嬛木着张脸向前行走,眼中再一次黯淡无光。她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句宛宛。
槿汐担忧地扶着她,忽然看见懿妃宫里的紫菀轻手轻脚走过来,并没有惊动前面的甄嬛,而是递给她一件狐皮大氅。
槿汐忙感激地谢过,等紫菀三两步走了,忙上前给甄嬛系上。
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只是被狐皮裹住的一瞬间,温暖地触感令她指尖一颤。
眉庄得了消息忙要冲出去,可想到嬛儿的性子也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派人去瞧了眼,见她披着大氅倒不至于受冻,当下便知道是陵容送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等碎玉轩被封了宫门,她原想给嬛儿送些东西,却没料到这次的守卫不同以往,竟然丝毫不肯通融,她借着管理宫务之便给嬛儿贴补的事也被皇上知道,直接削了她手上的权力。
眉庄无奈求助皇后、太后,却都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才想起陵容,忙奔了承乾宫而来。
“容儿快想些办法呀!”眉庄在她宫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恨不得陵容现在就去向皇上说情,将甄嬛放出来。
陵容有些不解:“姐姐到底在急些什么?”
眉庄更不解:“自然是担心嬛儿,她受此打击还不知心有多苦,内务府和膳房那起子小人更是看碟下菜,见嬛儿失势,岂有不跟着作践的。”
陵容简直无奈了:“菀姐姐惹皇上生了气,才被关禁闭,姐姐你后头便用手里的权务往内务府送的东西里添了不少,甚至还惹得皇上收回你手里的权力。”
“可,我不瞧见她怎么安心呢!”
“姐姐瞧见又能如何?皇上生菀姐姐的气,若不让皇上将这可气出了,只怕菀姐姐才是真的没有以后了。年氏的例子还不够让人心惊吗?”
眉庄也知道陵容这话有理,可她如今哪里听得进有理的话呢。
“嬛儿如今有难,你只说帮不帮这个忙便是。”
陵容听她这话说得不客气,当下也冷了脸:“姐姐想来是听不进我的话了,且去别处坐坐吧。”
说完便起身让蓉露送客。
眉庄自悔失言,可陵容却已转身进了内室,她也只好从承乾宫出来,继续去想法子。
一连好多天皇帝再不踏进后宫,便是陵容这儿也只派苏培盛日日送东西来,顺便询问他们母子身体,却不敢召见,以免陵容向他替菀贵人求情。
直到甄嬛病重。
陵容虽不曾像惠嫔那样向各处求情,但却默默令内务府和御膳房送去合制的分例,偶尔还会派人去门外接着他们送饭的时候瞧上一眼。
这日她从鸦二口中得知,甄嬛似乎有些不好,便让腿脚利索心眼活泛的小金子去了碎玉轩。
果然没多久,小金子便惊魂未定地回来了:“这次真是多亏奴才反应快,差点那位流朱姑娘就没了。”
“流朱怎么了?娘娘不是让你去碎玉轩瞧瞧吗,怎么去了那么久?”紫菀素来和流朱要好,听他这么一说忙问道。
小金子也不磕巴,立刻将今日事说了出来:“奴才照娘娘吩咐去瞧了眼,谁知道在门口听到杂七杂八的争执声,便高声问了句,这才知道是菀贵人重病,侍卫不许里头人请太医。”
“奴才想着皇上有旨意,只怕他们一时也没办法,便先稳住了他们,连忙跑去养心殿找了苏公公,果然后头皇上松了口。有了皇上的口谕奴才才能找了太医,顺便跟着进去了一趟。”
说到这儿小金子五官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进去便看见流朱姑娘脖颈和手心上流了不少血,差点没救过来。他们说好在当时奴才那一嗓子将流朱叫住,才没在最后关头下死力气撞上去。”
“那菀贵人怎么样了?”
“哎呦,要不说是娘娘的姐妹呢,真是福大命大,原来菀贵人不是生病,而是有孕了!”说到这儿小金子忍不住笑了:“皇上已经下旨复位菀贵人为菀嫔,虽然仍旧闭着宫门,但允许太医出入,还派了芳若姑姑去照顾。”
或许是皇帝的态度给了惠嫔错误的暗示,再加上皇帝后面又将这胎托付给皇后,惠嫔便觉得有希望了,忙去了养心殿乞求皇上能让她照料甄嬛。
可惜最后却也只能失落地回来了。
陵容没想到,他居然在拒绝了沈眉庄后跑来了自己的承乾宫,还是垮着脸瞧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皇上这是怎么了?自打进门就不跟臣妾说话?”陵容根本不绕弯子,直接干脆利落地询问他又发什么疯。
胤禛看着陵容,过了会见陵容没有什么反应,更加不悦:“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嗯……有了,皇上之前答应给骅儿念书,为此骅儿连皇帝选的那几个故事都不让臣妾读了,日日盼着他汗阿玛。”
胤禛越听越心虚,等陵容说完后托着脸看他时,连忙咳嗽了两声:“朕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朕说?”
皇帝这会咬重了“你”字,显然不由陵容躲闪。
“多日不见,甚为想念。”陵容伸手握住了皇帝的手:“皇上呢,可有思念臣妾?”
“……嗯,朕很是思念你。”沉默了片刻,皇帝还是如实回答,随即又问:“你不问我菀嫔如何了?”
“那日小金子随温太医进去,替臣妾瞧了姐姐。”陵容也不再躲闪,“虽然不知其中详情,可臣妾想皇上与姐姐大约都很伤心。”
“倒还无人觉得朕伤心。”胤禛一顿,手却渐渐收紧,“都是在说菀嫔忧思成疾,请求朕宽恕于她。”
“可若不是皇上真的伤心,又岂会惩罚姐姐。”陵容将皇帝未尽的话语说出,温柔地望着他,“我希望姐姐能快活,却更希望皇上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