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和前世不同,这一世华妃的计谋早就被陵容三人利用,皇上也已经认定了她曾陷害眉庄假孕,又派人谋害了眉庄的“孩子”。
正因如此,皇帝比任何人都不愿看见活着的刘畚。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么多年始终厚待偏袒年家,决不能因为一个刘畚而功亏一篑,华妃现在决不能动。
甄嬛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帝王的狠辣,但她却在这两年宫中波云诡谲的局势中渐渐明白皇帝的谋算。
墙倒众人推,但在年家这面墙没有倒塌之前,她们绝不能再轻举妄动。
“小主怎么得知这消息好像并不高兴?”流朱原以为主子应当会高兴,派人寻了这么久,终于将人擒住了,怎么小主脸上反而有些忧虑。
甄嬛摇摇头,并不答话。昏暗的烛光猛的一跃,似乎才将她从思绪中惊醒:“这人是两家一起找到的吗?”
“是咱们甄家碰巧在永州边境抓住的,还未曾通知惠小主家。”
“告诉父亲,让咱们的人将年府引去,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去找。”
甄嬛拨了拨灯芯,看着眼前更加明亮的火光,意味不明的笑了。
既然这份证据注定无用,那也只好在皇上心中稍稍添一份火。
………
“刘畚的尸体找着了?”胤禛听着下面人的汇报,脸上只有一片淡漠的神色。
“回皇上,找到了。”
“谁动的手?”
“年家。”
“确定了吗?”
“确定了,是军中的手法。”
这句话一说完,皇帝的眼神才有了轻微的波动,他似乎轻声叹了口气,在开口时冷得让夏刈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让他们都小心些,决不能因为这件小事被年府发现,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等这个影子一样的人离开后,胤禛脸上仍是一片淡色,他挥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笔走游龙,随即仍了朱笔,在敬事房的太监端来的绿头牌里果断翻了华妃的牌子。
空无一人的殿内,朱红似血的字几乎浸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大字占据了整张白纸,上面用狂草写着:
忍。
一连一个多“月,华妃的绿头牌都被皇上盘掉了漆,别说是那些老人了,就连新欢也只能望着翊坤宫的方向独守空房。
华妃又恢复了以往跋扈的样子,甚至越发过分。唯有宫里的三个孕妇还能让她勉强忍耐一二,但也不过是不去体罚罢了。
惠贵人自打怀孕起就没出过存菊堂,陵容也借着之前的时疫,干脆说自己受了惊吓,即使时疫消退了仍紧闭了宫门。
于是皇上因为河南考生罢考一事出京处理,便升了敬嫔为敬妃。竟是要靠皇后压制和敬妃分权,才能在皇帝离开后管控住如今的华妃。
唯有富察贵人,大约是家里给她灌输的思想堵坏了脑子。她像是将身孕当成了自己此生最高的荣誉,根本不懂低调这两个字是如何写的,最近更是敢当面顶撞华妃了。
“皇上如此宠爱妹妹,妹妹真是有福气。”皇后坐在宝座上,翻看着一页页彤史,嘴角含笑地恭维着华妃,满意地看着满宫妃嫔或明或暗,对华妃的不满。
年世兰却得意极了。她就喜欢这种被皇上完全偏爱,被后宫妃嫔嫉妒的感觉。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华妃不怒反喜:“臣妾也没法子,皇上非说在臣妾那儿待得舒心,娘娘您说,臣妾总不能让皇上去别的地方不舒心吧?”
“后宫妃嫔自然该以皇上为重。”皇后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又严肃地冲在座妃嫔教育到:“你们也该向华妃学习,以侍奉皇上为己任。”
后头坐着的富察贵人却突兀地笑出了声音,等众人都看向了她,她才捧着自己四个月的肚子:“嫔妾也觉得皇后娘娘说得极是。”
“不过若说侍奉皇上,咱们哪里比得了华妃娘娘。嫔妾也只能为皇上尽尽开枝散叶的本分了。”
屋里众人神色各异,却都不去细看华妃的神色。富察贵人这话不好细想,就连华妃猜出了她话里的暗示却也只能不说破。
不过华妃哪里是任人欺负的主?她瞧了瞧自己新得的镶红宝的护指,干脆直接将这话当成奉承:“富察贵人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能和齐妃一样母凭子贵,只可惜性别天定。”
说着眼里的嘲讽都遮不住了:“便真侥幸是个阿哥,可若是这性子随了他三哥,只怕还不如是个女儿,呵~”
齐妃一涉及儿子就像只老虎似的,也顾不上平日对华妃的畏惧,直接呛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三阿哥可是皇上的长子,不是什么人的儿子都能比得上的!”
这话又得罪了富察贵人,她当即摸着肚子回击:“长子又如何?若真是个木头,嫔妾倒情愿是个像温宜公主似的女儿,至少还讨皇上喜欢。”
“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每次一来这儿就要拌嘴,吵得本宫头都痛了。其实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在皇上与本宫这儿都是一样的。最重要是你和懿嫔还有惠贵人能顺利生产。”
“是,嫔妾身子好得很,不像惠贵人和懿嫔娘娘,动不动就身子不适了……你说是不是啊菀贵人?”
一直端坐在那儿,笑吟吟看戏的甄嬛没料到这富察贵人是不把人得罪完不肯罢休,当下便笑着提前另一件事:“说来既然富察姐姐这胎这么稳固,皇上必然很是高兴。”
“那是自然,皇上常往延禧宫去探望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富察贵人很是骄傲地扬了扬脖子,像是战胜的公鸡。
“姐姐如此受宠,想来皇上必会选一个上好的封号,才能配上富察姐姐。”
“呵,菀贵人这话倒没错,若是受宠,自然会有封号……”
华妃这话说得明白,有宠的如惠贵人和懿嫔,皇上心里自然惦记着她们。
那没宠的……
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