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苦吗?但是还不够。”
金玲仍然躺在那儿,笑得妖冶又快活。
“你父亲,最近正忙着帮你母亲打理行李吧?”金玲忽然话锋一转,莫名提起了万剑锋:“他戍边多年,一定会想办法护住你的母亲,那里也不乏他的姻亲故旧,有那些人的照看,天高皇帝远,说不准你母亲过得比你更自在。”
万宝贤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仔细思索金玲这番话,发现她说得确有可能,若真说起来,她和娘也曾跟着父亲在边关待过几年,娘去了那儿的确可能过得更好。
想到这儿,原本忧虑的心情转而轻松起来。这样一来,她也能够安心待在佛寺里为她和母亲赎罪。
“你这口气松得太快了。”金玲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这怎么行呢?
赎罪就该有赎罪的姿态,凭什么罪人能够内心宁静地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作出一副歉疚的模样。
伤人时有多狠毒,赎罪时就该有多痛苦。
身心都如是,这才符合他们好人的道德水准嘛。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曾经与阮尚宫有一段旧情。”
万宝贤见她要说这事,宽容地笑了笑:“此事我的确已经知晓,不过他们有缘无分,如今只当作故人,君子之交罢了。爹和娘夫妻恩爱多年,那段旧事早就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吗?不见得吧。”金玲随手捻起一支牡丹,捧着一面小巧玲珑的铜镜颇有闲情逸致的照着,如同闲聊般说出了那个惊天秘密:
“若是阮尚宫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呢?”
“你说什么!?”
万宝贤只觉得这句话如惊雷劈在她的耳边,惊得她浑身颤栗,只能一路跪到金玲面前:“你说什么?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想报复我,对,你是想报复我才故意编造这种谎话,污蔑我爹的清白……”
“这怎么能是污蔑万将军的清白呢?心爱之人不仅没有背叛他们的感情,还偷偷为他诞下唯一的子嗣,让他不至于断绝香火,只怕万将军得知此事,必定会迎娶阮尚宫为妻,再将儿子接到身边,一家人永享天伦之乐。”
金玲一边说一边鼓掌:“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哦,对了。到时候你母亲就是阴狠毒辣、机关算尽的恶妇,等到后世史书工笔恐怕也只会将她一笔带过,徒留一番骂名。”
明明是在白日,万宝贤却感觉自己身处寒冰地狱,眼前的女子就是那可怖的罗刹鬼。
她想堵住耳朵跑出去,可是手脚却都没了力气,只能瘫倒在她面前,任由那张猩红的嘴唇里继续倾斜出令她痛苦的话语:
“真可悲啊,可惜以后的事你也看不见,还是眼前的危机比较重要。”
金玲贴心地提醒她:“万将军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不过这样一来,你爹肯定会分心,说不准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比如给他那个犯妇打点?”
“又或者,他以后会不会怕这个妻子影响到宝贝儿子的仕途,干脆撒手不管那个罪人了?”
“不,爹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这样做的!”万宝贤用尽全身力气吼回去,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你从前也做不出残害婴孩的事吧?”金玲见她浑身一僵,讽刺地笑了:“你看,人心易变。万将军现在不会,一年呢?三年呢?等他身边有了新的娇妻幼子,他还能继续保持对你娘的真心吗?”
“可能他会,但你敢赌吗?你能赌吗?!”
万宝贤不再说话,只是伏跪在金玲的脚边:“求娘娘高抬贵手,宝贤愿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才对嘛,罪人要有罪人的样子。”金玲拿脚勾起她的下巴,满意地从里面看到无尽的痛苦与惶恐:“在我用你之前,一直保持这种痛苦,活着赎罪吧。”
“这里,就是你的地狱。”
……
飞燕端着一摞账册,迎面与神思不属的万宝贤相遇,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踉踉跄跄的从她身边走过。
钱飞燕心神一动,立刻端着这些账册走进了承欢殿。
金玲有些乏味地支着头,瞧她那兴奋劲儿便问道:“见着万宝贤了?”
“是,娘娘说了什么,竟然让那个一向嚣张的万氏露出这副模样。”
瞧着她兴头的样子,金玲似笑非笑地摸了摸她滑嫩的脸蛋:“想知道?”
“求娘娘教我。”
“我告诉她,你是我安插在她那儿的一颗钉子,婉如那些挑拨的话,都是你教得。”金玲见钱飞燕脸色大变,跪倒在自己的脚边才轻轻踹了她一脚:
“本宫喜欢聪明的狗,但最讨厌自作聪明的狗。”说着又将自己头上那朵牡丹取下来,插进飞燕鬓间:
“这段时间捞了不少吧?银子、权势,都是好东西吧?”
端详着飞燕娇俏的五官,金玲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蛋,“我给的。”
说完一指那堆账册:“三天之内厘清,否则你就跟那个贤妃一起滚去寺庙里干苦力去吧。”
“是,奴婢遵命!”
飞燕连忙端着账册,又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好险,差点我就得干活了。】金玲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完全不想管事。她以后做任务一定要晚点当皇后,玛德简直比社畜还惨。
金玲躺回榻上,开始细细盘算她如今的小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