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你来了。”阮翠云坐在一方小巧的食几旁,招手唤她:“快来,今天太后赏了我一些银芋团,你也来尝一尝。”
金玲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又扫了眼她手里那双涂了蓝漆的筷子,心知上面被下了金刚粉,便推辞道:
“多谢阮司珍好意,只是我刚刚去看了三好,见她在暴室辛苦服刑,一时有些食不下咽。”
阮翠云闻言也叹了口气,见她愁眉不展,反而安慰道:“好在太后和陛下都信任三好为人,只是一月之期,到底免受皮肉之苦了。”
“是啊,太后宅心仁厚,是我们的福气。”金玲一脸认同的点头,直接忽略掉某个皇帝。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阮翠云自然没有发现,她见金玲一心扑在三好身上,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对方,这样的人品倒让她更加放心。
“金玲,我希望在三好被罚期间,由你暂代她的位置。”
“啊?我,我不行的,阮司珍还是……”
“你不必说了,这些年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论手艺、论心性、论人品,你都不输三好,当初……只能说造化弄人,这个掌珍的位置,除了三好,我只放心你来接手。”
阮司珍说着按了下腹部,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还当是自己吃坏了肚子。
金玲开口还想再推辞两句,就见她突然痛呼一声,咯出一滩鲜血,晕了过去。
“阮司珍!”金玲忙跑去将她轻轻放倒,转头利落地喊了人去尚药局,自己带着人将她轻柔地挪到了床上。
……
“中毒!”
大堂上,蔡尚宫与三位司级齐齐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金玲。
“方才你与阮司珍共处一室,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用过什么,都一一禀告上来。”
“是,今日阮司珍房中一切如旧,奴婢去时,她正在食用银芋团,其他的并无异常。”金玲低着头,按照原剧情说出了自己的台词。
“银芋团?”蔡尚宫还待再问,就见郑太后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臣等拜见太后。”
“免礼,阮司珍如今情况如何?”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还是由蔡尚宫率先开口:“回禀太后,太医诊断阮司珍是因为中毒昏迷,如今性命已经无忧,只是还未清醒。”
“哦?那可有查到是何人下毒?”
“臣等怀疑,此毒可能下在了阮司珍今日食用过的银芋团上。”
这下轮到太后惊讶了:“银芋团是江南送来的贡品,由我赏赐给了司珍、司制两房,这上面怎么会有毒呢?”
蔡尚宫也点了点头,肯定了太后的疑惑:“没错,但凡贡品必要以纸条封合,送到后宫才能开封,按道理……”
“紫兰,这次有何不同?”
紫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心说出了郭太后曾打开过贡品的消息,引得众人将疑心转移到郭太后身上。
金玲悄悄瞄了眼最边上的胡司设,看着她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得意,若不是她事先知道谁是凶手,只怕她也发现不了。
看完了戏,金玲这才回了自己的住处,制作起郑太后要佩戴的银臂钏。
这可是关键证据,当然要提前准备好。
过了两天,她见事情发酵的差不多了,才拿着臂钏前去向阮司珍请教,在臂钏碰上筷子发黑后,她知道那位胡司设彻底完了。
尚宫局这下去了一个司设,蔡尚宫这会儿估计也已经患上肝病了。这样一来,后头不出意外,只要没有她出手杀死布公公。
阮翠云就会上任新尚宫,她的软肋就是万剑锋和那个流落在外的儿子;钟雪霞会兼任司制、司设两房,她的软肋是义父布公公;刘三好升为司珍,是她情如姐妹的朋友。
最重要的司膳房,恰好明面上是与她无关的谭司膳,实则有如冰在其中做她的暗线。
整个尚宫局与她的关系千丝万缕,纵然阮、钟二人不愿意做不公之事,但只要自己明面上坐的正,她们必然偏向她。
金玲眼看胡司设畏罪自杀,明白时机就要成熟了。
这回她要让李怡费劲千辛万苦,百般筹谋将她请进宫里。毕竟她可是一朵向往自由的太阳花,想将她栽进自家院子里,他当然要付出足够的心血和代价。
世上情爱都是如此,付出越多越珍惜,付出越多越丢不开手。
女人如是,男人亦如是。
胡司设死后,大家一时都感慨良多。可惜没得她们为胡司设遗憾多久,一件意外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胡司设的死,轻易就被众人抛诸脑后。
那天金玲又想往常一样去探望三好,没想到程颖芳虽然死了,又出来了一个赵春喜。她去时正眼见对方将三好撞倒在地,手掌重重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砖上。
不等对方拿起水盆淋上去,金玲已经冲了进来,将冷水一把反扣在女人身上,又抬脚将对方踹翻在地,转而扶起地上的三好。
一阵兵荒马乱后,三好提前从暴室里出来了,这次没有因为冷水染上风寒,但手掌仍然手掌仍然受伤严重,需要入针六分。
金玲当晚第一次走进皇帝的太和殿。
“金玲!冒夜前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李怡不等她行礼,忙走下来扶起她。这还是他登基以来金玲第一次主动寻他。
姚金玲根本没注意他的表情,拿出能拿小人奖的演技一把握住男人手臂:“不是我,奴婢此次前来,是求皇上一定想办法治好三好的手!”
她看李怡不接话,又忙跪倒在地:“金玲也知自己强人所难,只是三好的手胜过她的性命。金玲没有办法,只能恳求皇上想办法治好她那一双巧手。”
李怡第一次见她那样惶恐不安,说起三好右手更是情难自抑痛哭出声,眼里满是悲痛与自责。竟是把刘三好受伤之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那股别扭的郁气又一次涌入心间,令他一时上头突然开口:“你就这么在乎刘三好?!”
金玲被他问得睁圆了一双凤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种场合问出这样的话来。
李怡见她两眼泛红,呆呆望着自己,一副被吓住的模样,心里虽然还有些生气,但又不由心软,忙掏了块帕子想要为她拭泪。
金玲下意识偏头躲过,反应过来又用怯怯的表情看着他,生怕他生气的样子。
“你也只有为了三好的时候,才会对朕露出这副讨巧的模样。”李怡还是将帕子摔在了她的手上,转身指了指旁边的御医:
“陛下,臣方才已经言明,刘掌珍的手必须用金针之法,只是臣从未入肉六分,贸然施针,恐怕……”
听了御医一番解释,金玲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若是……若是有人代替刘掌珍试针……”
不等御医说完,金玲一口应下:“我愿意代三好试针!”
“不许!”李怡同样一口回绝,两眼深深望着这个一脸坚决的女人,加重了语气:“朕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