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赵央再次回到了那个破败的空间,锈铁比之前味道更重,脚下的架子有些摇摇欲坠。
他这次没再感觉到外力的滋扰,他明知道现在是在梦里,却好像只是清醒着来到了一个副本里,头顶依稀有着2:59:58的倒计时。
“姜来?”赵央试探着叫道:“姜小姐,在吗?”
过了十五秒左右,姜来的声音忽然从左边的黑暗中传出。
“我在!”
那声音闷闷的,但能听出来她在大喊。
“刚刚那个声音又在——”
“放松,我们现在在做梦!”
“我,我知道!我在梦里,我必须。”
“……”
“……”
倒计时和空间都消失了。
13栋4楼的某个房间亮起灯来,而赵央则陷入了深度的酣眠。
白天他和姜来的交流中得知对方也会做一样的梦时,他的眼前就跳出了一个选项。
是否添加NPC姜来为好友。
他当然是迅速就选择了是,并暗自腹诽姜来居然是“来去”的“来”不是“莱茵河”的“莱”。
而添加了好友以后他能对好友做的事也出现在了互动列表里。
传音、偷菜、梦境联机……
他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试验一下。
看着赵央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带着泥土的胡萝卜,杜雁函脸色有些冷上加冷。
“这就是你说的重大发现?”
“偷好友的菜,好友不会发现诶……咳咳,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于是赵央讲了一下他晚上起点崩殂的联机生涯。
“如果不叫醒她,她就会被那些引诱的话带去梦游自残,如果叫醒她,那梦境联机也结束了。”
杜雁函摸摸下巴:“所以你认为近日自杀率激增与这类梦境有关?”
“最近自杀率激增?”
“……好吧,你的确不知道,”杜雁函解释道,“是一月左右,有犯罪专家提出自杀率呈不正常涨势。在他的分析报告被媒体贴出去后,果然自杀率又再创新高。”
“按照发展,那位专家现在?”
“自杀了。”
……果然。
“我真诚建议你们新增个部门,专门保护这些风险人群。”
“人手不足。”
赵央思索了下,姜来也是今年搬来后才有了症状,那就是说明住在哪儿不是问题所在。那她不用搬家了,也算喜讯一条。
“既然没有定论,那就先来处理你师傅我的事。”
“啊?”
杜雁函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师傅,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你会赌钱吗?”
“……我合法公民。”
“你会吗?桥牌?二十一点?”
“……我,我合法公民。”
“你涉猎不少,”杜雁函把一套西装扔在床上,“换上,跟我去赌博。”
“我合法……”
“就现在,跟我走,”杜雁函给出了强而有力的威胁,“我随时可以停掉你的信用卡。”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
蓬莱KTV的底下赌场并不属于KTV资方,而是独立的运营方,因此能在一次次清扫行动里卷土重来,KTV和赌场互相引流,旁边还有流水的怡红院,意志不坚定的,进去绕一圈回来就要脱三层皮,哪怕在赌场赚了大钱也很快要被仙人跳圈走。
当然了,人间自有真情在,肯定还有不好那口的男人。
就比如现在依然在输钱,但是给赌场当拖的K哥。
杜雁函的形象太像一个赌徒,轻微的乔装就让他看着像生意情场双失意的落魄青年,他出手豪爽,一下就买了五万的筹码。
赵央劝他的话可不是表演,都是真心实意。
“少买点吧,一会儿还要吃晚饭呢。”
“先生,我们这里有外送服务哦,只要在平板上下单,会有工作人员帮忙送达的哦。”
“……”
看赵央无语,前台更是笑得甜甜蜜蜜。
“请问二位是要玩什么呢?UNO也有哦。”
杜雁函看向赵央,赵央看着很不好意思地回道:“二十一点。”
起源自法国17世纪的黑杰克可以说是赌博中的常青树,从1931年内华达州的赌场俱乐部到如今花样繁多的线上赌博都有二十一点的身影,是在网上随便一搜都能出赌博风险提示,关联的是赌博骗局揭露。许多原教旨主义赌徒认为只有玩这个才是在赌博,投骰子是小孩子玩儿的游戏。
因此,赵央对它的玩法很是有些研究……
合法居民,研究研究装逼技能有什么问题?!
当赵央赢到筹码翻了三倍,杜雁函熟了所有的钱后,那位一直在搜寻目标的K哥终于找上了门。
“二位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更高的赌局?”
赵央站起身来:“我们该走了。”
杜雁函赖在原地不动,语气十分暴躁,手指快速敲击着桌面:“又不用你掏钱,坐下!”
赵央面色不渝,但也不得不坐下。
杜雁函真是老戏骨了,眉头一皱,一个与他本体全然不同的暴躁老哥信手拈来。
和电影电视剧里的不一样,这里的更高级别的赌局不在地下十八层,也不在哪个包厢里,而是就在大厅中央。
“押金二十万,每天一桌,如果现金不够可以在前台写欠条,放心,第一个月无息。”
见杜雁函心动,K哥又加码道:“获胜者可以带走五百万奖金。”
杜雁函表现得兴致缺缺。
“五百万,够什么用。”
K哥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又凑近了说道:“您要是有什么仇人,在我们这消费满千万,可以免费帮您办到。”
兔……赵央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还真就一点都不藏着掖着,他很欣赏这里人的行事风格,给办案减轻了多少麻烦!
在K哥的引荐下,杜雁函作为出资方登上牌桌,屡战屡胜的赵央则被故意隔绝在外,连一点通消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过这也正方便了他行事。
入口处,一个面色阴鸷的男人领着一位有些紧张的上班族样的男人进门,后者上了牌桌,前者守在不远处,从穿着侍者服的工作人员那里领了个看不清的圆盘。
接着,他去到前台处,用圆盘又交换了一枚黑色的筹码,在那填了什么表格,然后一并投入了门口的建议箱中。
赵央一边喝酒一边瞥着那头,心里想道:杜雁函走这一次,他花的钱到底有没有人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