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锁死的瞬间,护士当场从推车上取出一个硕大的针头朝赵央飞来,那针头的长度绝对能够扎穿这条夏被。
赵央赶紧将被子掀开卷住针筒甩在地上,自己则“嗖”的一下蹿进了床底,扯过小推车挡在了自己面前,狗狗祟祟去摸呼叫铃。
人活着,该怂就要怂啊!这不是有专业人士呢吗!
他这样想着,紧接着就听见“咚”的一声,趴在地上的他和专业人士对视了。
“杜哥?!”
您也菜得有点夸张了!
被娇小护士一把按在地上的杜雁函的脸上没有社死的尴尬,只有一种早有预料的坦然。
“我是警探,不是警长,而且进医院要安检。”
你们这儿坐公交车不安检,到医院安检?真是搞不明白这些规定的制定逻辑啊!而且这呼叫铃是怎么运作的,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小推车上的扎带成了护士小姐的武器,三下五除二就把杜雁函的一双手捆了起来,接着把人固定在了门边铁柜里挂衣服的横栏上。
现在警探大人只能在那一小块地方乱扭了,最多能伸脚出柜子,也碰不到大门。
她人还怪好,居然用没用过的绷带塞杜警探的嘴而不是旁边的抹布。
杜雁函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歇了,独留赵央一人对上最终boss。
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赵央趁机在小推车上摸了摸,可惜上层堆得满满的只有各种药瓶绷带之类,下面又只是些清洁剂……她不会真的是想用针筒杀人灭口吧?
护士已经处理好了碍事的人,赵央只好赶快放弃对小推车的搜索,只从背后伸手捞到了他还没来得及使用的空垃圾桶,颇有些怨念这里面居然没点高危武器。
别人靠不住,还是得用起老办法。
对枪咱怂,你一个耍体术的小姑娘还能拧得过他这壮汉吗?只要把她制住,然后让杜雁函打给他同事,那就万事大吉了!
爷们儿要战斗!
这样想着,赵央站起身来,一个垃圾桶就飞了过去。
如果按回合制来表述这个场面,他和护士在攻击手段显然是十分势均力敌的对手,可防御和准头就……
护士侧身躲过垃圾桶,那轻巧的塑料就这么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扣在了杜雁函的头上。
“……”
年三十九岁警探的沉默不再无声,而是震耳欲聋。
护士大约也没想到还能轮到自己看见这么滑稽的场景,就在愣神的功夫,赵央已经抓着刚从那边摸来的扫帚,扶着床板一个大跳来到了主战场。
——然后就因为没预料到医院地面瓷砖多么光滑自己块头又多大在地上出溜一下滑了个屁股墩。
幸好那扫帚是按着床那手拿的,不然他恐怕要自己给自己一下。
护士掀开长外套,从腰后抽出早准备好的细长刀具,乍一看很像餐刀。
“呃,嗨。”
怎么有安检只查枪不查刀啊?原来是藏自己身上,真是服了!
哈哈,本来关门是要瓮中捉鳖,现在谁是王八了?
赵央的体型高大,灵活性极差又摔疼了尾巴骨,所以当那把刀扎向他时他只来得及把受伤部位从稳稳的幸福换到了左边大腿。
“来人啊,救命啊啊啊啊啊——!诶?”
他这个身体颇有些肌肉,那把没有血槽的刀一下就卡在了他过分紧张而紧绷的大腿里。
护士果断放弃了这个武器,转而用起拳头,狠狠在赵央脸上来了一下,正中鼻梁,酸得他眼含泪光眼冒金星。
接着女人伸手拉过旁边的凳子,金属凳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哐。”
门那边传来动静,她下意识回头,却见原来是杜雁函拱门拱了半天终于把头上的垃圾桶掀掉了,别说,那桶容量挺大挺深。
“抱歉,这么精彩的画面,只能听不能看,实在有些难过。”
堵着他嘴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手脚上的绳子解开想必也是时间问题了,大不了可以上嘴咬嘛。
就在女人分神的瞬间,赵央从床上扯来床单兜头一罩。
一招鲜,吃遍天!
他腿上的刀把甚至因他这番动作又扎进了一些,然而他浑然不觉,只奋力捉住女人还要打来的双手,用床单多出来的部分将她的手脚捆在一起打了个大大的死结。
赵央就维持着这样一副战损的样子牢牢压制住女人,他擦了把汗看向真的仗着衣柜材质够薄磨断了束缚的杜雁函,好心叮嘱道:
“你退休以后千万别到这家医院来看病,安检不好,地板又滑,连床头铃都不响,你住下来一天外面就可以准备接受你的遗产了。”
嘶,等等,这家伙随手甩出来就是十万的一张卡,那……某愿拜为……
“先等我活到退休那天再说吧。”
啊,也对,这可是藤光市。
赵央想到了早上见到明珠小区里的那个老人家,想必年轻时也是叱咤一方的豪勇吧。
这女人看着弱,身上可全是肌肉,因而杜雁函揉着手腕过来时赵央一点也不敢松手,生怕她再把警探打一顿。
杜雁函上手在床单上撕开一个洞,赵央看在眼里默默记下这家医院床单质量也差。
“是谁派你来的!”
杜雁函哑然抬头看向抢白的赵央。
“咳咳,一般来说抓到杀手不都应该问这句话吗,我就是觉得帅,没别的意思。”
杜雁函掀开女人的口罩,拍了张照片发回局里做比对,接着才开口问道:“你们如果真的想救他,昨晚为什么不动手?”
听见这话,女人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因为被压迫胸腔显得有些呼吸困难。
“你们应该清楚的很吧,一旦人到了总局,是怎么也不可能出来的。那么多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没成功,你们这半吊子也敢打这个主意?”
女人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张口了,满口浓重的郊区方言。
“你这鸡崽子说谁是半吊子。”
“……噗。”
赵央忍不住笑出了声。
杜雁函站起身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无端被赵央看出了一种气急败坏。
“等警局来人吧,你注意点,先松松腿,不然把人憋死了不好交代。”
好一个草菅人命的发言,不愧是你。
就在两个人苦苦等待又怕女人杀起来的时候,本来早早该到的医生终于姗姗来迟。
这位大夫很是平心静气,即使来晚了,也展现了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他也知道这个病房住的不是什么高危病人,只是个睡着了受了惊吓的人罢了。
他一进来就瞧见被捆在一边的女护士,满不在乎地开口问道:“这位先生,需要帮忙把这位女士带离吗?”
“不用。”
“那就不多打扰了,”大夫理了理领子,“实在抱歉,刚刚负责您房间的主治医师被投毒了,因为取证才耽误了一段时间。”
“……”
赵央这辈子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迟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