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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替她(1 / 1)


去问剑宗的那一日早晨,施府迎来了两位贵客。

俞喻之正在房中替极少现身的施晏温浇灌窗台上那盆幽兰,寒冬之气似乎不影响它的长势,愈发亭亭玉立。

此时丫鬟来唤她,说大堂的贵客要见她。

俞喻之便换了身素雅的淡蓝云衫,去了大堂。

施晏温之前同她情投意合的戏码让施府大多长辈都对她极为关爱,在施家的日子过得体面且惬意,面对一堂屋子人,她现在已娴熟从容。

堂屋内不似之前那番谈笑风生,一派荣华之风,起初走到门外,便能听见里头打趣揶揄的笑声。

今日倒沉寂稳重许多。

也不知是谁来。

俞喻之这么想着,随即踏进了堂屋大门。

一抬头,见着一张熟悉的脸,周子行。

下意识,俞喻之竟觉得那是施晏温假扮的。

微微挪动目光,看到周子行身边的施玥,她收回视线,紧忙上前给施父施母行礼。

“喻之,近来可有身体不适?”

施母手边放着一个紫檀木胭脂盒,俞喻之垂首,道:“孩儿日日被家里人照顾,身体很好。”

“那便好。”

她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朝俞喻之递了个眼神,道:“你来施家日子不久,许是还没见过远嫁荆州的姑姑,那是你姑姑施玥和姑父周子行。”

语气一顿,她又添一句:“周先生。”

俞喻之按着施母的意思过去给两人行礼,还未走到周子行跟前,便听他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九州中最纯净的灵根。”

他本是小声念叨,奈何堂屋之内实在寂静,这话便也不小声地落入众人耳畔。

“死了之后取来入药,定能有奇效。”

语落,施父施母都变了脸色,施母是个急性子,当下便对峙:“你这话是何意?”

周子行笑,却是明眼上能看出的那种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道她的灵根有奇效,并无二意。”

“......”

众人无言,只留俞喻之一人走到周子行身前,行礼问好:“姑父。”

转而俞喻之看向施玥。

施玥皮相骨相皆美,眸光似春日潋滟湖波,只是神色太冷,倒是和施晏温有几分相似。

“姑姑。”

俞喻之的这一声唤,她只是面不改色地收下,极为清淡的应了一声。

施母不喜周子行,明眼人皆能看出。

施父对施玥却十分关怀,眉眼中总浮现忧虑和愧疚,不过那些十言八语的嘘寒问暖,总是被施玥神色冷淡地简略应答而过。

往往那些施玥不喜开口的话题,周子行倒是会健谈地帮她回答一二。

他们互相,甚是了解彼此。

俞喻之自落座后便再没开口言,静静观望堂屋内的一举一动。

很快,话便落到了她身上:“晏温今日不是也要上问剑宗,怎么不见晏温?”

“他时常会出门寻山谷山涧些灵力浓郁之处修炼,今日一大早出了门,晚些时候便会回来。”

这话俞喻之现编的,施晏温去哪她怎么知道,绿衣死后,府中连个假装施晏温的都没有,他倒是也不怕自己露馅。

周子行颔首,此时一向缄口不言的施玥却开口:“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剑宗,晏温是修仙之人,去剑宗不过一时半会的事,你同我们一起出发,晚些时候他回来也不会耽搁。”

俞喻之嘴角礼貌的笑意僵硬得如同隆冬天雪地里的馒头,目光瞥见施母欲启唇,内心欣喜催促其快言,紧接着内堂跳蹿出一道身影,银铃般的嗓音却道出阴灵般的话语:“好呀,我陪嫂嫂一同前去。”

“……”

许是见有施苓愉陪同,施母驳斥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一口牙差点咬碎,俞喻之莞尔颔首。

“你不是昨日才回来,怎么今日就要回去了?”

施母嗔怪道。

施苓愉撇嘴,言:“前几日剑宗的墨石丢了,被人偷梁换柱丢了个白石玉块在那,宗门戒备门界,派人搜了每个角落,也不知结果如何,只是后来撤了戒备,我就想着回来小住,今日嫂嫂姑姑都要上剑宗,那我不如跟着一块回去。”

许是知晓施苓愉好动的活泼性子,施母也就随了她。

俞喻之借口回房收拾东西,才许得些四下无人的时刻在房中思虑来回踱步。

回来这段路,是施母陪同的。

她将起初那紫檀木胭脂盒一同带了出来,出了堂屋,便吩咐下人将它丢了去。

“周子行送的东西哪能用。”

一句话让俞喻之更是不安接下来的行程。

施母嘱咐她小心,跟着施苓愉走。

“别走来走去了,看得头疼。”

铜生坐在椅子上,只手扶额。

跟施晏温没了神识牵连,俞喻之联系不到他。

俞喻之只好留铜生在房中,让他告知施晏温自己被周子行带走这事。

屋外小厮催促之时,俞喻之听铜生忧心忡忡言:“你不觉得施晏温比那个什么周子行恐怖?”

俞喻之没打算回话,提起床上匆匆打包的行囊准备出门。

那行囊忽然被一只手抢了过去。

她抬眸,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与她一同模样的人。

铜生变成了她的模样,他挎上行囊,恣意笑道:“我帮你去。”

俞喻之错愕视之,伸手去抢行囊,着急道:“你去露馅了怎么办?我自己去!”

铜生轻步后退,俞喻之倾身上前,却被灵力控制住。

他点头,神色满意,口吻欠揍道:“我可比你有能力一点,起码我能用灵力。”

铜生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他又回头道:“化形术,绿衣教我的。”

随后,他的嗓音沉了下来,“但我已经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铜生见俞喻之红了眼眶,叹气道:“我又不会死。”

俞喻之哽咽反驳:“万一呢?”

他抱手,似是在努力回想些什么,随后道:“我应该不是这么死的。”

俞喻之见铜生大步跨出门去,眼眶中蓄着的泪就从眼角滑落。

直到窗外青光渐暗,她才得以行动。

俞喻之心生懊悔,若是铜生没事那还好说,若是他真出了事...

她忍下心中那份焦躁不安,忽闻窗边有些细微的动静,回头便见施晏温站在那株幽兰旁。

窗棂支起,里屋能看到院落里的景。

外头又飘起细雪,从晦暗中透着墨蓝的天空飘落,像是酝酿狂恶暴雪那般让人惶恐不安。

俞喻之起身,还未言便见到窗外漫天的白渐隐,转而烛光晦暗,牵动着人影。

“你们来了?”

铜生顶着俞喻之的脸,正坐在床边。

他起身,撩起衣裙大跨步向前走,骂骂咧咧道:“那个家伙是不是有毛病,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中途听睡着了,他还吵醒我继续说!”

他满脸气愤,忽然走到俞喻之身前便晃影成了一枚铜钱。

铜钱冒着微弱的光芒,在半空中停滞一瞬,掉落时被俞喻之伸手接住。

施晏温见俞喻之紧忙查看那枚钱币,淡声开口:“化形术耗费他太多灵力而已。”

闻言,俞喻之身形一滞,她回头,施晏温站在烛火旁,火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明亮,连同那双眼眸,也照得温润。

“谢谢。”

她道。

施晏温眼睫轻垂,紧接着看向窗外,道:“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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