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到姜家,王成风说的几个人都在,那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麻脸男人一看到姜晚秋就一脸嫌弃,马上就嚷嚷道:“这丫头又瘦又丑,身上没有一两肉,最多三两银子,多了,我可不要,哎哟,身上还有一股子味道。”
赵氏一听急了,“她这是没洗澡,洗了澡,换件衣服就没事了,刚才说得好好的,八两银子,怎么现在成了三两银子,这可是卖断,不是彩礼。”赵氏现在只恨自己当年给这丫头下药时没有买解药,脸上那些斑以后越来越严重,就更不值钱了,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贱丫头卖掉。
“不,不,不,这太丑了,三两银子,行就行,不行就算了。”麻脸男人刚才听到赵氏要八两银子,有些肉疼,他在镇上杀猪虽说有肉吃,但赚的银子也不多。
要不是老婆去年死了,他也不想再找个人,家里有老有小的,生活并不容易,他之所以要买下来,就是怕这些穷亲戚以后上门打秋风,也怕后娶的继室有娘家撑腰对自己的儿女不好。
“顾婶子,那你呢?你还出五两银子吗?”赵氏看到麻脸男人想走了,连忙问顾大婶。
“我只有五两银子,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上,我还出五两银子,谁家掏五两银子都不容易。”顾大婶假装不太愿意,刚才麻子要出八两银子,她差点就跟了,她今天带了二十两银子,是抱着一定要买下晚秋的心态来的,被七婶拦下来了,王麻子后来又舍不得出八两银子,说还是见了人再说价钱,真要是个美人,八两他也认了。
麻脸男人说:“那你卖给她吧,我就先走了,这又瘦又干,一看就不好生养,我现在三两都舍不得出了。”
姜七婶和王大婶强忍着愤怒,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说是帮忙做个见证,她们今天打定主意要帮晚秋这孩子脱离苦海。
“那成,五两就五两吧。”以为这贱丫头死了,没想到还能再从她身上多赚五两银子,反正长这么丑,以后也从她身上捞不了什么油水了,卖了就卖了吧。
把麻脸男人和刘媒婆送出门,姜东升、赵氏和顾大婶签了卖身契,姜七婶子和王大婶也按了手印做个见证,顾大婶把五两银子交给赵氏,姜东升又把姜晚秋的丁籍证明给了顾婶子,顾婶子打开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了,把这两样东西收好,拉着姜晚秋就要走。
姜晚秋感到原主想跪下的意念很强,大概是这姜村长平时虽不管她,但也没虐待她吧,唉,这丫头心太善了,也罢,她这一跪就当是帮原主还了养育之恩吧!
以她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是最不喜欢这样,但她感觉到姜村长可能有什么事要交代,这个时候还是哄着点,不是说原主的亲娘还有一个戒指吗?不管值钱不值钱,这也是原主应得的,是个念想,原主该有的权利,她还是要争取。
姜晚秋见姜村长好像有话说,她走到姜村长面前跪下,给姜村长磕了三个头,“爹,以后女儿就不能孝敬您了,您自己多保重,不知道我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如果值钱的您留着,不值钱的您给我,也算是给我有个念想。”
姜晚秋见姜村长听了她的话明显有些动容,想来她说的这几句话对他可能有所触动,当年她花十两银子把宋氏买回家,应该是对她娘有几分情意吧。
姜东升拿出一个深红色的绸布小荷包,他扶起姜晚秋,“秋儿,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的一样遗物,一直没给你,是想着等你成亲再给,入今你出了姜家门也算是嫁出去了,这个你自己收好吧,以后多听顾婶子的话,顾家人不错,顾家日子也好过,以后你就是顾家人了,签了卖身契,你和姜家以后也就没有关系了。”
姜东升这是怕万一姜晚秋过得不好,又跑回姜家,这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卖了就卖了,所以提前警告一下,她是顾家人了。
姜晚秋懒得理他的话,这姜家她以后一步都不会再来,她拿回母亲的遗物,又签了卖身契,今天的目的都达到了,她用手捏了捏,应该就是那个戒指了,正准备和顾大婶还有七婶,王大婶出门,姜东升又说道:“顾婶子,对外能不能不要说是卖给你家,就说是嫁给你家二小子, 这样对两家都好,对晚秋也好,我家春华、春平还要考秀才,考举人。”
几个婶子恨不得一拳打到姜东升脸上,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以后要和亲戚都说好了,这姜家人的儿女,不能嫁不能娶,人品太坏,简直是猪狗不如。
顾大婶很镇定,她今天的事办得漂亮,这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她大大方方地应道:“没问题,对外就说是给我家奕寒娶的媳妇。”
姜晚秋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你们几个三言两语就决定我的终身大事,有没有问过我,但她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要能脱离姜家,原主的记忆里顾家人都很好,她这几天都在顾家,顾家人确实是对她关怀备至。
看顾大婶处事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农家妇人,反倒像她在电视上看的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一举一动很有教养,顾大叔和顾大哥都是高高大大的,一表人材,那顾奕寒要是不开口说话,又尊贵又俊美,没错,她从顾奕寒身看到尊贵二字,姜晚秋觉得这顾家人有点意思,怕是来历不凡。
一出了姜家的大门,王大婶子气得直抹眼泪,“这姜家真不是个东西,哪能这样对晚秋丫头,太欺负人了。”
七婶子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晚秋丫头就在顾家好好过日子,和姜家再也没有关系了。”她又转过头对姜晚秋说:“晚秋丫头,我们几个今天在姜家说的话,你别放心上,那都是对姜家的计策,你婶子今天可是带了二十两银子,说如果二十两银子还不够,叫顾大叔再送银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带走你的。”
姜晚秋点了点头,“我懂的,婶子,知道你们是真对我好。”
七婶子又说:“好孩子,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再没有人欺负你了,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要再放在心上,寒寒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愿意嫁给他,以后有他护着你,你若是不愿意也没事,就当是顾婶子多生了个女儿。”
姜晚秋没有表态,只是说了句:“我省得的,婶子。”
这边姜晚秋跟着顾婶子回到顾家,顾婶子领着她住在女儿顾宛静旁边的一间厢房,房间很大,是原主以前住的两倍那么大,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又大又松软,床尾放着一个木箱子,应该是用来放衣服的,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在一盒口脂,一盒脂粉,一盏油灯。
“晚秋,一会儿好好洗个澡,今天就先住下,缺什么就告诉婶子或者告诉你大嫂,寒寒的事你别放在心上,那只是权宜之计,婶子和你大叔都不会勉强你的,以后就当是自己的家里一样。”顾婶子叮嘱道,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动听,就像姜晚秋一直渴望的母亲的声音一样,那种感觉,柔柔的,温暖的,如一束光一样包围着姜晚秋。
姜晚秋两世为人,从没有人这样关心爱护她,除了奶奶,可惜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她上大一时奶奶就去世了,连孝敬奶奶的机会都没有,如今顾家人她要好好对待,不想留有遗憾。
她红着眼脱口就对顾大婶说:“婶子,我都知道,如果寒寒愿意,嫁给他晚秋是愿意的。”姜晚秋之所以这样说,一是原主在这件事上的意念很强,她知道了顾奕寒对她的好,二是姜晚秋觉得顾奕寒如稚童一样单纯,和他相处简单轻松,这种封建社会,女人地位低贱如草,何况她这样还卖给了人家,顾家人能这样对她,她已经是中了头彩了,她姜晚秋一直冷情冷心,对男女情爱没什么兴趣,就这样和顾奕寒过一辈子,她也是很乐意的。
顾大婶听了她这话,很开心,“好孩子,婶子给你一年时间和寒寒相处,一年后你若是愿意就是我儿媳妇,若是不愿意就是我女儿,这卖身契你自己收好,刚刚姜村长给了你的丁籍证明,你也一起收好,卖身契没有去官府备案,算不得数的,不过是用来对付姜家而已,你一定要收好,姜家人贪婪,有这张卖身契才能保护好你自己。
“好的,婶子,您快回去休息吧!”姜晚秋感觉喉咙好了很多,只要慢慢说,和平时差不多,吃东西已经不疼了,她送顾婶子出她的房间时,看到顾奕寒在门口,刚才顾奕寒也跟着她去了姜家,自己也没顾得上他,他一直闷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