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随着烟尘渐渐散去,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袍出现在了几人的视野。
而在那黑袍下,黑眚虽然很是狼狈,但身躯却依然稳稳的站立。
此时,他的半边兜帽已经被炸碎,一张漆黑的面孔终于显现了出来。
这面孔和人类有些相似,但却在诡异地不停蠕动,时不时,还有滴滴黑色的黏液从上面滑落下来。
那黏液滑落至半空时,突然就一阵抖动,然后便化成了一缕烟雾,重新融入了黑眚的身躯中。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浑身黑不溜秋的。
而且,怎么感觉像是一坨黑色的大鼻涕呢?”
李中恒一边惊奇地发出嘲讽,一边却在悄悄地向远处退去。
突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只见马小花怒目圆瞪,脸上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哎呀呀,花啊,怪我怪我怪我,居然忘了拉上你一起退,来,咱们小声点,悄悄地后撤......”
“李中恒,你......”
没等二人争吵,只见吕二狗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们。
“情况不太对劲,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小花,和啊恒一块撤吧。等会如果形势不妙,那你们就直接逃走,不用管我!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我不幸那啥了,你们记得给总部汇报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树立一个光辉的形象。还有,别忘了领抚恤金啊,到时候帮我送到丁戊村,交给村长或者大峰叔都可以。”
看着老大似乎在交代一眼,李中恒眨了眨眼,然后一脸真诚地劝道,“老大,不至于吧,实在不行,咱们干脆一起撤吧!”
吕二狗摇了摇头,一个干脆利落地转身,然后便朝着黑眚走去,同时口中坚定地说道,“不啦,之前已经逃过太多次了,我这双腿都快习惯逃跑的感觉了。今天,我若让了这黑虎寨,换取一息苟延残喘,那下次眚妖再犯,是不是就得让出滕城西?那下下次呢,是不是干脆连滕城也不守了?人都是有惯性的,可是,这不行啊,总要硬气一次吧。对了,阿恒,你听说过《六国论》吗?”
“六国论?什么东西?史书传记?还是武功秘籍?”李中恒好奇地朝着前方的背影问道。
吕二狗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六国论》是我很久之前学的一篇文章,现在已经记不清全篇了,但其中有那么一段话,我一直记得。”
说着,他整个人浑身肌肉紧绷,气势也在不断攀升,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眚,望着那诡异又恶心妖物,吕二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喝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
随着这段篇章的诵出,吕二狗这边,已经急速冲锋了起来,只见一道亮眼的光芒覆盖在了他的右手,紧接着,这势如破竹的一拳准确地命中了站在原地的黑眚。
“啵!”
一声清脆的响声。
没有山崩地裂,没有猛烈撞击,眚妖的身体突然像是一滩液体那样,轻易的便被击穿了。
这一刻,吕二狗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是穿透了一层薄膜,然后剩余的力量全都浪费在了后方的空气之中。
甚至于,因为用力过猛,他还打了个趔趄,接着,整个身体便直接撞上了黑眚。
就在两者全面接触的瞬间,无数黑色的液态物质突然侵入了吕二狗的体表,并且,还在不停的蔓延。
“桀桀桀桀桀!”
黑眚那熟悉的笑声再次响起。
“小子,你是真的惹怒我了,接下来,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杀掉你,而是要把你慢慢同化,接着再夺舍,最后用你的身体,去杀死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包括远处的那两个人类。”
听着黑眚这猖狂的言论,吕二狗却突然笑了。
没错,就是笑了,而且是那种畅快中带着丝解脱的笑容。
其实,打冲上来的那一刻,吕二狗就没有指望能够凭借那一拳灭杀掉对方。
曾经,鬼将蒙邑那么强悍的实力,又在那本命天赋空间中利用计策全方位的困住了黑眚,但最终,还是没能将其完全消灭。
而现在,就凭着吕二狗的一腔热血,或者说是奋不顾身,真的能够彻底杀死对方吗?
难啊!真的很难!
毕竟眚妖乃是集天地怨气而生,通常,这类生物极难被消灭。而且,就算是奋进扒拉地干掉了一只,但只要这世道依旧混乱,那么,用不了多久,还会有另一只诞生出来。
当然,吕二狗可管不了以后,他现在只想搞定眼前的这只眚妖。至于未来其他地方会不会又出现新的,呵呵,天塌了自然有个子高的去顶。
眼下,他就是场中个子最高的那位。
此时,黑眚原本的身躯已经彻底化成了液态,而吕二狗的全身,也都已被对方所包裹。
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李中恒正死死地拉着马小花。虽然,二人并没有听话的去逃命,但好在也僵持着没有靠近。
“李中恒,你还是不是个爷们,我之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看上了你这种男人。渣也就算了,毕竟有功法的原因在内,可现在老大都要没命了,你竟然还拦着不让我去救他。”
“小花,老大刚才说过,让咱们直接逃走,行,你不听,非想要上前是吧。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救老大!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爷们!”
说罢,李中恒狠狠地瞪了马小花一眼,这一眼,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竟让一向强硬的小花真的停住了脚步。
看着对方的表现,李中恒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面色变得冷峻,然后整个人义无反顾地向着眚妖的位置走去。
“哎......”
吕二狗长叹了一口气,差不多了,黑眚已经完全附着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