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像前确实有一方小水池,但被一片围栏隔开。
围栏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锁满了各式各样的同心锁。
小水池距离围栏还有一段距离,池底躺着不少小钥匙,但更多的钥匙并没被丢进池子里,而是落在了池子边的青石砖地面上。
楚程见顾倾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疑惑道:“你不会真信吧?”
顾倾淮踮了踮脚,仗着身高优势,将同心锁扣在了最上方。
他回头,笑着冲楚程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当初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两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是无神论者,不会信这神神鬼鬼的事情。
但信不信是一回事,这不过是两人对美好未来的一个寄托罢了。
楚程眨了下眼睛,随后清冷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笑意。
他伸出手,向顾倾淮招了招。
顾倾淮笑着将钥匙放到他手上。
楚程抬头看了看围栏顶,后退几步,抬手轻松一掷,那把银色的小钥匙便划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越过围栏顶部,溅起一小朵水花,精准地落在了水池正中央。
顾倾淮很满意:“这下我们就锁死了。”
挂完同心锁后,两人又来到了姻缘铺后方的那棵大榕树下。
榕树边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着两支粗号的签字笔,是给人在牌子上写愿望用的。
顾倾淮先拿起一支笔递给楚程后,自己才拿起另一支笔:“道长说这不仅是姻缘牌,也是许愿牌。”
“所以你可以把你最大的愿望写上去,”顾倾淮冲他眨了眨眼,“虽然神仙不能帮你实现,但你淮哥哥肯定帮你实现。”
楚程抬脚轻踹了一下这个嘴上占自己便宜的家伙,然后才回头看着手中的小木牌。
最大的愿望吗?
他孑然一身,没有父母亲人的平安健康可求,对前程事业也没有特别大的野心。
他最想要的,不过就是顾倾淮罢了。
所以他认认真真地在木牌上写了三个字:长相伴。
“哇哦楚小程,你的愿望果然只有我能实现。”一直看着楚程动作的顾倾淮夸张地惊叹了一声,骄傲得不行。
楚程嘴硬:“谁说是跟你了?”
顾倾淮扬了扬下巴,自信心爆棚:“除了我还有谁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再说了,有我这么个珠玉在前,其他后来人对比之下都要不堪入目了好吧?”
楚程被逗得嘴角扬了扬,虽然不知道这人哪来的信心,但确实,无法反驳。
这颗太阳太过耀眼,以至于在这夺目的光芒之下,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你看看我的,我的愿望也只有你能实现。”顾倾淮献宝似的将自己的牌子往楚程前面递了递。
以为顾倾淮写的大概也是跟自己类似的愿望,楚程略带期待地看过去。
然后,尚未消散的笑意就僵住了,心中好不容易聚起的那点儿缱绻瞬间粉碎。
只见顾倾淮的小木牌上写的也是同样三个字——
“睡一起”!
楚程:“……”
这人对这事是有多大的执念啊!
都已经上升到“愿望”的程度了??
一想到等下这牌子要被挂到树上,楚程的耳朵尖就发烫。
他劈手就想夺走顾倾淮手里的木牌,顾倾淮却早有准备,迅速地收回手后退几步,桃花眼里笑意流转:“这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了啊,怎么?不让人同床共枕,还不让人许愿了?”
“闭嘴!”楚程想去捂这人的嘴,结果顾倾淮抬脚就跑。
楚程连忙追上去。
“顾倾淮!”
“干嘛?”
“重新写!”
“不要!愿望怎么能随便换?那也太草率了!”
阳光下,原本幽静的半山腰上,吵闹声在林间回荡,两个高大的大男孩绕着巨大的老榕树嬉戏追逐,倒将这宁静的秋日午后染上了一抹朝气活泼的亮色。
最终楚程也没能抢到顾倾淮手里的牌子。
顾倾淮抓准机会将牌子丢到了树顶上,挂在了最高处的树枝上。
然后他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抱住来不及刹车而撞入怀中的楚程,笑嘻嘻地抱着人不撒手:“挂上去了,拿不下来了。”
楚程不肯轻易放弃,准备用自己手中的木牌把这个不正经的愿望给砸下来。
顾倾淮看出他的意图,拦腰就把人架走:“楚小程,你可别想干坏事。”
楚程灵活地挣脱了顾倾淮的钳制,跑回树下,结果又被顾倾淮从后面抱住,抓着他的手就将那牌子丢了上去。
堪堪挂在顾倾淮的木牌边上。
两条红色的绸带绕在枝桠上,带尾在微凉的秋风中飘荡交缠。
末了顾倾淮还狡辩说:“长相伴不就是要睡一起吗?不睡一起那能叫长相伴?你看,咱们的愿望不也整整齐齐肩并肩了?”
就这么耽搁了好一会儿,两人再回到姻缘铺里的时候,道士已经把顾倾淮的手绳编好了。
跟楚程一样的花样纹路,一样的小木珠坠子。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一个珠子上是“淮”,一个珠子上是“C”。
顾倾淮高兴地道了谢,迫不及待地戴上,跟楚程的比了比,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然后他牵着楚程的手高高兴兴地下山了。
相牵的两只手上,各戴着一条款式相同的红绳。
……
任明炜老家的位置在小镇的边缘,距白云山倒不远。
在任明炜事业有成后,他原本是想在他工作的大都市里给父母买套房,但大概是老一辈的人都不太喜欢离乡背井,他们在小镇里住惯了,最终还是选择待在了这里。
所以任明炜就出钱请人将老房子翻新了一遍,起了栋小洋楼,院子也重新布置了,更像是一座带着独立大院子的别墅。
大老远就能看到,很好找。
楚程和顾倾淮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接到淮哥信息的任明炜早早就等在了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