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沉闷异常,雨也是说来就来。
七月初四,在这个漆黑得没有半丝月光的晚上,原本和小厮行走在路上的怜星,见骤雨来袭,不得不跑到路边的屋檐下躲了起来。
“公子,快站进来一点!”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小厮赶忙将怜星往里拉进去些许。
“真晦气!”
原本说好的轿夫,因为觉得给的价钱太少,所以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前来接他。从县衙后院出来后,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怜星,终于耐心告罄,带上小厮就往红尘阁方向走。谁知这天说变就突然变了,二人才走了不到一半路,天就突然下起雨来。
怜星好看的眉宇微拧,好在这县令大人打赏的钱多,不然还真不值得他大晚上这么辛苦出来走一趟。
上个月十五,怜星就已经从白水镇的蓝颜馆跳槽到了云水镇的红尘阁。一来就成为新头牌的怜星,连县令大人萧雁兰也是他的恩客之一,三不五时地就会传唤他过去,只不过一般都是傍晚时分去,子时前回。
“公子,您在这稍等,我去前面的药铺借把雨伞来。”
小厮说完就双手遮头,小跑着往前方几十米开外的药铺奔去。
“笃笃——咣咣”
“咚!——咚!咚!”
虽是下着雨,但打更的老胡还是很尽职尽责地敲梆打锣、巡着夜。
听着远处传来的三更报时声,怜星心里暗暗着急,都子时了,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轰隆轰隆……”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雷声,随即一道耀眼的白光便宛如利剑般划过苍穹,瞬间照亮了一袭烟罗长袍的怜星,清晰了他那张俊俏妖娆的脸,也显现了他衣摆处露出的半截靛蓝缎面祥云绣鞋的鞋头。
黑夜中,巷子某个幽暗隐蔽的角落里,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向前方,盯向在路边屋檐下的那道魅惑妖娆身影。
正当藏于暗处的人慢慢朝怜星靠近,打算朝他挥棒子的时候,突然从屋顶上飞出了两道打斗的身影,一刀一剑,不顾雨水的浇淋,两人在距离南星不远处打得难舍难分。
只见其中一个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目光凌厉;另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头戴着半截紫金蝴蝶面具,手挽利剑。打斗中的二人,赫然便是那段云飞和洛万红。
“段云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洛万红双眼含怒,瞪着那个对她穷追不舍的人。
“一天不把你这只臭老鼠逮住,我就只好继续当抓老鼠的猫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打架女人,还有逐渐小下来的雨,怜星赶紧闪身走人,往红尘阁方向奔去,刚好遇上借了伞回来寻他的小侍,怜星拉起他的手就快速跑远。
暗处的人见状,只好拎着木棒悄然无息地退回幽暗的巷子里,然后借着漆黑夜色的掩护再悄悄离开。
子时二刻,在一条静默的巷子里,有一名男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道暗影闪过,暗处的人随即手起棒落,见男子晕倒后就将他拖到暗巷里。
暗巷中,一只有力的手掌捂住了地上晕倒男子的脸,直到鼻间呼吸全无。接着男子的亵裤又被一把扯下,黑暗中的人将他侮辱了一番后才给他穿回了裤子。
“轰隆轰隆……”
天空中又突然响起了一记闷雷,须臾过后,闪电便接踵而至。黑暗中的人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把菜刀,手起刀落,从小腿处砍去了死去男子的双足。淋漓鲜血的刀在闪电的照耀下,泛发出瘆人的寒光,显得既阴森又恐怖。
黑暗中的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包起砍下的两只脚,然后往死去男子的口中塞了一把浆糊,接着那道黑影才提起包着两只脚的包袱,在黑夜中幽幽离去。
“大人!”
“大人!”
“不好了!
丑时三刻,正在衙门后院搂着侧夫睡觉的萧雁兰,再次猛然听到衙役的急切呼唤声。
“叫叫叫,叫魂呢!”
“你家大人我好得很!”
萧雁兰照例把衙役骂了一顿才离开床榻,过去开门。
看着站在房门口黑着一张脸的县令大人,值班的衙役也很无奈,但又不得不尽责禀报:
“大人,安茶巷有人报案,说是发现了一具年轻的男子尸体。宋仵作已经查验过,发现跟先前安阳巷发现的男尸一样,也是被人侮辱后给砍去了双足,口中还塞了一把浆糊,十分吓人。”
“什么?”
听到值班衙役的禀报,萧雁兰顿时所有的瞌睡都没了。短短两三天,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就发生两桩命案,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杀人案。萧雁兰头疼地捏了捏眉宇,随后就换上官袍随着值班衙役前去查看尸体,并安排人手抓紧在案发现场调查线索。
正当萧雁兰想回衙门后院继续补个觉的时候,高墙之上却突然飞出一道利落身影。接着一名墨发高束,绑着黑色发带,身着红黑劲装,手持腰刀的女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是何人?”
“京城六扇门捕头段云飞!”
萧雁兰见那女子朝自己亮了一块褐色腰牌,一面印着烫金的“六”字,一面印着“段”字,确实是京城六扇门捕头的腰牌没错,遂赶忙躬身向来人行了个礼。
“原来是段大人,卑职是扶风县的县令萧雁兰。想必段大人定是有重要职务在身,才会连夜赶来我们扶风县。来人,快给段大人安排膳食,再收拾一间厢房让她好好歇着。”
“无妨。段某的确是为抓捕割草大盗而来,现如今那洛万红已经到了扶风县,萧大人近日县里可有发生男子被掳和侮辱案件?”
虽然段云飞一路追着那洛万红,想来那洛万红大抵是没有多少机会犯案。从北向南,她已经多次逮到了洛万红侮辱男子,及时救下的人不下数十名,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侮辱男子?有!有啊大人,本官方才还正为此事而头疼。”
“前日晚,县里发生了一起年轻男子被杀案件,就是给人杀害后奸了尸,不但被砍下双足,口中还给塞了一把浆糊。”
“虽然卑职已经及时命人调查,惭愧的是至今仍一无所获。刚才值班的衙役来禀报,今晚又有一名被害的年轻男子,那贼人的犯案手法也是跟先前的一模一样。会不会就是大人要抓捕的人?”
段云飞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这三天来,她一直跟着洛万红,那人根本就没机会下手。而且根据自己对那个割草大盗的了解,以洛万红的嚣张,她都是喜欢在男子清醒的时候犯案,不太可能做出奸尸这么恶心的事来。
“应该不是。但此案诡异得很,为避免引起百姓恐慌,萧大人还是尽快安排人手将罪犯抓捕归案才好。”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
“段某有些许疲惫,先歇会,萧大人自便。”
段云飞说完就朝着衙役安排的地方走去。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抓捕割草大盗,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可恶的是今晚又给那洛万红溜走了。且待她好好休息,到时再继续逮那贼人。段云飞就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都抓不住那割草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