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渠意好像没什么意见,眼神困惑是因为隋穗在喊他。
连渠意自己都没意识到,隋穗喊哥哥的时候自己就自觉的转过头去应他。
“怎么?”
“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回去了谁照顾你?”
“输个液而已,我自己也可以。”
“我不信。”
隋穗:“……”
不是渠意不信,只是这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何况他还是专攻这方面的,目前隋穗家人不在身边,守在隋穗身边的人除了他,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隋穗深呼吸,又说:“但是你刚刚也没吃多少,不然再下去吃一点?”
“不用,等你休息了我再去。”
“就是就是!”明铭附和,“不管他干嘛?他肯定不会饿死,我看你比较需要人担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哈!”
隋穗想了想,还是打消了继续劝的念头,毕竟他私心里也是想让渠意留在这儿陪他的。
除了对渠意的私人感情的原因之外,还因为他不愿一个人留在医院, 尤其是还要单独在医院度过夜晚。
但又担心他为了守着他吃不好睡不好,所以隋穗自己心里也是纠结万分。
一件被驳回之后,明铭和郑库安先回去了,这个点不用去学校,直接回了家。
他俩也还没开始正式上课,所以每天都很悠闲,无所谓在哪里,家里人对他们也算是放养模式。
人走之后病房彻底安静下来,隋穗也安静地躺在床上,隐隐中将要睡着,忽然病房门又被推开,护士拿着中药包进来,见人睡着也放轻了脚步朝渠意走去。
“我给拿了一个小一点的,热敷手就行,但是不要太敷紧了,好让血液流通。”
那护士大概是怕渠意使劲儿按着淤青处。
“我知道。”但渠意本来就是一个医学生,说不定比这位年轻的护士经验还丰富,毕竟是林教授亲自通允在一医坐诊的学生。
渠意小心地把隋穗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把中药包小心地按在他扎过针的手背处。
其实暖身贴也是可以的,但是中药包有祛湿驱寒的效用,所以渠意才主动叫护士拿一个中药包。
虽然隋穗的心脏问题并不是风湿性,但去去寒怎么都有好处。
床上的人原本昏昏欲睡的意识被护士进房的声音吵醒,正要睁眼插入话题,下一秒却感受到手背被一个舒服又极其温暖的大手握着。
有些紧,但要是他抽出来的话也能一下就抽出来。
隋穗知道是谁的手,手背很暖和,被碰到的地方有些痒,舍不得拿出来,所以打消了睁开眼讲话的念头,干脆闭眼装睡。
只是他也没想到闭眼感受着手上的温度,稍不注意就睡熟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手上还在输液,但已经不是昨晚的退烧点滴了,又开始了挂着生理盐水和氨基酸。
隋穗稍微动了动身子,头不疼也不晕,只是身上有些难受,心口也在闷闷作痛。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突然一声询问出现在耳边,是渠意的,但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听得分明的疲倦。
隋穗望向他,发现渠意眼下有点微不可察的泛青,心里有了点答案,但还是他小声问:“你……昨晚没睡?”
渠意深深地看他一眼,出了一口气,然后说:“昨晚的事儿你有印象么?”
“……没有,我不是在睡觉么?”隋穗迟疑,“难道我梦游了?然后缠着你不让你睡觉?”
渠意:“……”
渠意惊奇于他的脑回路,没回他稀里糊涂千奇百怪的疑惑,而是又问了一遍:“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些闷。”
“能喘得上来气吗?”
“能。”
闻言渠意点头,指了指旁边闲置的制氧机,示意他看,然后说:“看见了吗?今天早上护士查房的时候才给你拆掉!”
隋穗有些懵,昨晚睡着后的事儿他是一点都不知道,自认为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
“我昨晚……”
“你昨晚犯病了,我叫人给你插了鼻氧。”
渠意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叹了口气,对昨晚的情况还心有余悸。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看见病人在自己面前挣扎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昨晚隋穗呼吸的痛苦好像转移到了渠意身上,让渠意感觉很奇怪。
是一个对的熟睡中的病人突然犯病而病人却毫不知情的情况,他感到难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心情复杂。
昨晚他有些心理上的呼吸困难,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时刻的感受,只感觉自己跟病床上的隋穗即将要感同身受了。
隋穗听了渠意的这话大约能猜到昨晚出了什么状况,难怪现在胸口还有些闷。
他眼眸低垂,目光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渠意察觉不出他的心思,没过一会儿就看见隋穗倏然笑了一声,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玩笑般说话:“有点好笑,我这样,万一哪天长眠不醒我都不知道。”
“哪里好笑?”渠意沉声问。
他不理解隋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是那双素来笑起来就有光的眼睛,此刻分明黯然。
“没有谁一定让你笑。”
隋穗怔然,望向他说不出话来,看着渠意微皱的眉头也解释不了什么,只是拉平了嘴角,笑意不再,随口应了一声:“……好吧,不好笑。”
“所以不好笑为什么要笑?”渠意并不打算放过他。
隋穗面容僵硬了一瞬,手指抠了抠,并不说话,试图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关。
但他不说话,渠意也不说话。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天气就放晴了,显然秋老虎只是被暂时压了下去,当乌云退散时,温度带着刺眼的阳光又卷土重来。
外面没有雨声,专人病房也周围几乎没有人路过的声音,病房里只听得见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谁都不肯先松口。
隋穗一直在挣扎,偶尔还偷偷瞟一下渠意,然后又快速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相比渠意的镇定来说,隋穗就显得慌乱心虚许多。
无论是小动作或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