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渠意待在一起的第五天,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到进医院的隋穗,终究还是在这个秋天的第一场雨下来的时候,因为生病进了医院。
渠意是一医的常客,甚至不用挂号,报了名字之后就被安排到了专门的,给他留着的病房。
一连串的检查下来,隋穗被通知住院,由于天气突变,心脏先天发育缺陷,发烧导致心肌炎,心脏绞痛等问题,需要留院观察。
隋穗输了液好了不少,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没输液的手指扣着医院单人病房里干净的被子,明铭和郑库安都在床尾的沙发上看着他,一声不吭。
就这样沉寂了十多分钟,只听咔哒一声,病房被推开,渠意拿着药进了病房,搬了单人沙发到床边坐下。
隋穗侧过头看他,渠意也看着他,只是折腾了这么一下,就感觉人瞬间就消瘦了下来,那双眼睛都变得格外大,钳在琉璃框里还在对着他发光。
“好点没有?”渠意压了压他的被子,又给他测了一次体温,烧还没有退下去,对心脏伤害很大,但是隋穗的病例资料上面显示有很严重的慢性浅表性胃炎,胃粘膜有糜烂,导致缺铁性贫血,间接导致心脏时而供血不足,所以会胸闷。
尤其是过度劳累之后,更容易引发心肌炎,伴随心悸心绞痛等症状。
渠意知道隋穗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他的病症刚好往自己枪口上撞,更没想到隋穗身体差到这种地步,乍一看都不致命,好好养着就行,但万一有什么感染或者契机,都是有危险的潜伏性存在。
就算是胃炎,都能疼死他。
反正隋穗是这么觉得的。
烧还没退,又不能打刺激胃的退烧药,药也不敢给他乱吃,就这样吊着生理盐水和氨基酸。
这会儿氨基酸都快滴完,渠意熟练的自己给他抽了针然后按铃,护士来得快,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病房里又恢复到一片沉寂,隋穗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嗓子突然一阵痒,没忍住咳嗽两声,然后闭着嘴就不说话了。
渠意叹气,没明白他在怕什么,想了想然后说:“病情不严重,但是平常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轻易感冒……”
说这话其实是白说,原本隋穗就免疫力低下,风一吹就生病的体质,感冒发烧都不是他能自己控制的。
明铭和郑库安难得的同频到感觉气氛不大对,连忙开始打马虎眼:“欸——弄了这么半天都饿了吧,现在都五点了,也是时候吃晚饭了,我俩去给你们打饭哈!”
说完不等回答就出了病房,现在只剩下隋穗和渠意俩人,渠意没什么感觉,倒是隋穗万分不自在。
要不说暗恋是一个折磨自己的同时又感到欢愉的过程,现在要是郑库安或者明铭在这里,他都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偏偏是渠意,还坐在他旁边,这么近的看着他,对着这张脸,这双吸人的瞳眸,隋穗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偏偏又知道渠意的心思。
隋穗不愿意继续想,他微微蹙眉闭眼,不看他。
渠意又会错了意,说:“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隋穗睁开眼,眨了眨眼睛,因为躺着,每一下眨眼长且浓密的睫毛都落在下眼皮上,还有些痒。
“没有,”他说,然后壮大胆子和渠意对视,“抱歉。”
“什么?”
“耽误你上课了吧……”
渠意垂眸看他只是扎了一针就泛青的手背,在苍白白嫩的手背上,那一块青紫格外亮眼。
“没事,调一下课就行。”
过两天等新生军训的时候,他也要到一医来坐诊,大不了换个课而已。
只是他感觉隋穗问这话很奇怪,不是情景奇怪,而是表现出来的情绪,好像是害怕或者胆怯。
渠意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情绪,正当他以为自己的直觉出错时,看见隋穗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从和他对视到挪开目光。
渠意不是很开心,看着他手上的乌青,握着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却感觉隋穗的手无意间颤栗了一下。
“我很凶吗?”渠意挑眉,问他。
“不,不凶啊。”
“我为什么会感觉你很怕我?”
“……”
隋穗眨巴眨巴了眼睛,有点想摸鼻子,但是克制住了这动作,于是干脆回到之前的问题:“凶。”
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一点点。”
渠意:“……”
刚刚明明说不凶,渠意没觉得自己脾气很臭,只是稍微有些洁癖,但也不会总是臭着张脸。
隋穗也知道,但是他还是心虚,目标对象不一样,对着渠意说话都会觉得紧张,生怕自己还没追到他就让他先讨厌自己了。
渠意自己思考完也不再说话,就坐在一边观察着隋穗的状态,看他又隐隐的蔫下来就知道他又不舒服了。
“还没退烧,要不要给你加一针?”
“算了吧,我怕胃痛。”
渠意也想着要谨慎些好,待会儿他还得到主治医生办公室去看看。
“还胸闷吗?心口呢?疼不疼?”
“不闷也不疼,但是好困。”
渠意点头,起身把病床给他摇起来,分明是不想让他睡觉的势头。
隋穗制止他的动作,说:“现在不能睡嘛?”
“嗯,马上他们送饭上来,吃点儿了再睡。”
“我不……好吧……”
隋穗应声然后侧躺在病边看着渠意,还是有些昏昏欲睡,他太累了,原本也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今天又进了医院,奔波个不停,他这身子,不累才是出了奇迹。
只是正当他要偷偷睡熟的时候,床突然一响,隋穗睁开眼以为自己睡迷糊了所以没管,又继续慢慢阖上眼开始睡。
没过多久又是一响,接二连三的弄了三次,他睁开眼看着罪魁祸首——渠意的脚。
隋穗睡不了有点委屈,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掩住神情,只留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在外面,想发火但是面前是渠意,又只能憋回去。
于是只能闭上眼遮挡怨怪。
这双瞳仁里的情绪太明显了,渠意不忍心看,可见他又闭上眼,脚上没忍住又踢了一下。
“你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