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张长生把吃剩的鸡骨头都团吧团吧,丢到了厨房的灶膛里,然后又站在院子里大吼大叫起来:“今天不就说了你几句吗,你至于半天都不理我,虽然你是公主,但是我也不想受这个气,你不想见我,有的是人想见我,我今晚就出去,你自己睡吧你!”
等着门被大力关起来的声音过后,屋子里传出呜呜咽咽女子的哭声,卢嬷嬷在门外急得团团转,终于在想撞门的时候,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卢嬷嬷看到侧身坐着哭的公主,心疼得上前要跟着一起哭,谁知道走近,发现她的公主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的光亮得刺眼。
“嬷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驸马这样我和孩子以后怎么办啊!嬷嬷!”
卢嬷嬷有些懵,顺着公主的视线从窗户缝看过去,就看到东边院子驸马的叔叔趴在墙头,另外一边的墙头之上也有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驸马走出宅子后,那个黑影就消失不见了。
在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的卢嬷嬷瞬间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也光打雷不下雨的嚎了起来:“我的公主啊,这可怎么办啊,您别哭啊,哭得嬷嬷我心肝都疼,要不咱们去找皇后娘娘给评评理,这家里都不成样子了,驸马的叔爷老把您当佣人啊,驸马又不经常在家,这可怎么是好!”
“嬷嬷!”
“公主!”
“嬷嬷,呜呜呜呜呜……”
“公主,呜呜呜呜呜……”
等墙头上的身影都没了,两人才捂着嘴笑了起来,这时候的小婴孩倒是乖得出奇,不管刚刚她们的声音有多大,都睡得香甜。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您和驸马也是这样?”
时雪梅顺势把卢嬷嬷拉着坐到了她的身旁,眼睛就没离开过卢嬷嬷的头和眼角,眼睛里这才慢慢有了泪光,对于嬷嬷的问题点点头,然后握着卢嬷嬷的手,“嬷嬷,这么多年多亏你在我们身边,不然我和弟弟也不能健康长大,你这么大的年纪本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是……”
卢嬷嬷这么一听吓了一跳,反手握住时雪梅的手就要跪下去,被时雪梅一把拉住,她赶紧说道:“公主啊,我的公主,您是嫌老奴老了吗,老奴身体好着呢,老奴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是您和九皇子殿下,老奴没有孩子,说句逾矩的话,老奴早就把您和九皇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九皇子在宫里,老奴回不去,您这要是不要老奴,老奴就没盼头了,您和驸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老奴可以少吃些的,您不要赶老奴走啊,公主。”
时雪梅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没想到嬷嬷反应这么大,赶紧扶着人坐回刚才的位置,像小时候一样,把头靠在嬷嬷的肩膀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嬷嬷的后背,小声安慰:“嬷嬷、嬷嬷,没有的事,你别激动,我和驸马想要离开京都去过普通人的日子,我怕你跟着我们吃苦……”
“公主,嬷嬷不怕吃苦,当年照顾你们没怕过,现在就更不怕了,离开也好,看刚才这情形,咱们这宅子也不安全,除了那边的那几位不好惹,这宫里的那几位也不想放过您,咱们惹不起就躲起来,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您去哪我就去哪,您别想把我丢下。”
“不丢不丢,那以后嬷嬷你就别‘您’呀‘您’的叫了,多改改,出去了您以后就是我们的正经长辈,您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弟弟还说过以后要给您养老的吗,这诺言呀一直作数,咱们好好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嬷嬷您以前去过多少地方,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吗?要是有喜欢的咱们就去那生活。”
“那倒没有,嬷嬷我啊,当初被爹娘卖了二两银子,然后又被人贩子卖给了选宫女的太监,除了我的家乡就没去过什么地方了,但是我听我那些老姐妹说了,有个地方还挺好,就是有些远,不过这事啊,您、你多跟驸马商量商量……”
在外人看来就是八公主靠在嬷嬷身上,两人一夜无眠,谁又知道她们两人聊了很多很多,有以前的,也有以后的。
而张长生在确定了身后的人跟上以后,跑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赌坊,里面乌烟瘴气、人声鼎沸,几乎都是赌红了眼的赌徒,纷纷叫嚣着“大!大!大!”、“小!小!小!”,间或有少数的“我赢了!我赢了!全押!我还要赢!”的声音。
张长生感觉那人也跟了进来以后,他就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在上楼梯的地方突然猫下腰向后门处跑,等着张长生跑出赌坊,那人果然没有再跟上来。
他顺着路找到了一个能避风的转角,看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少有几个也是行路匆匆,张长生稍作装扮,找到了快要关门的当铺,用金子兑了几张银票,又回到那个转角,转身回到了小寻的空间里,等着明天一早去买些东西。
而跟丢了人的下人,看着赌场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直接就拉了一条凳子坐到了赌坊的门口,他就不相信这张驸马不出来,要是明早不出来,他就要去禀告主子。
早晨的街上已经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者开始摆摊的小贩,张长生趁人少的时候从空间里出来,拢了拢衣领,去了成衣铺、糕点铺和药店等等,反正能想到的他都备上。
等想到的东西都买齐以后,张长生又换回衣服从赌坊的墙翻了进去,找了个地方躺着,等人把他叫醒以后,他才装作睡眼惺忪地回家。
“驸马,东西都买到了吗?”
“买到了,除了一些能藏的东西我带了回来,其他的我都藏在了一个破庙里,等我再找机会把那些东西带回来。”
“好,就是小心些,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假装吵一架,然后我睡会?”
时雪梅忍笑点头,于是两人又开始了表演,屋子里的东西敲敲打打的,是张长生躺在床上跟小婴孩做鬼脸,手一边或重或轻用棍子敲着墙、桌子,反正能敲的都敲一遍。
过了会时雪梅就抱着孩子去卢嬷嬷的房间“哭”。
而这天刚进书房的时建树隐约就感到除了四皇子以外,其他所有皇子怪异眼神的洗礼,最后还是四皇子看不下去,走到了他的身边,叫他陪着去出恭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