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清,你这个挨千刀的大傻子,不能去给别人拉帮套啊!”
王秀珍几近绝望的嚎叫,也没撼动赵广清那颗将死之心。
瞬间,赵家门口鸦雀无声。
有人点头赞同:“领张结婚证就能换来转正指标,不亏!”
“嗯,什么寡妇不寡妇的,关了灯都是一个样。”
“就是,何况小寡妇长得那么水灵……”
“哈哈,你们看,‘大眼’都流哈喇子了!”
“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好奇的看向,冬瓜脑袋死鱼眼的于大眼。
“你们都看我干啥?现在的中心是‘老套’……不,是拉帮套…不,是他老娘说的和我没关……”于大眼涨得脸红脖子粗,却怎么也掰不明白。
“老套,哈哈……”
几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也跟着起哄。
没有谁在意瘫坐在地上,无比绝望的王秀珍。
……
再次被于大眼当面叫他“老套”时,赵广清的心沉到了谷底。
前世,他是那么痛恨母亲,恨她胡搅蛮缠的强势。
恨她搅黄自己跟梅艳雪的恋情。
但过了很多年他才知道,不能全怪母亲。
就算没有她阻拦,他与梅艳雪也成不了。
在母亲阻止他赌气娶寡妇这件事上,老人家是对的。
如果听母亲的话,就不会替别人“拉帮套”,最后还惨死在养子棒下。
其实他在前世就后悔过,想回去看看母亲,向她老人家认个错。
几次都被杨彩凤撵过去,当着母亲的面挥刀砍人。
争强好胜一辈子的王秀珍,不得不流下百爪挠心的泪水。
她跪在地上哀求杨彩凤放过自己儿子,只要不再拿刀砍他,她保证不让赵广清踏进家门半步。
就这样,即使赵广清知道母亲病了,也只能背地里攒点钱,让刘红军带去替自己行孝。
本打算等自己手头宽裕后,把母亲接来好好孝敬一番,没想到还没等他筹划好,他母亲就抑郁寡欢的死了。
这是他一生的痛。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有在母亲在世时,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
想起老娘,赵广清猛地松开攥着于大眼的手:“在乎啊!是个爷们咋能不在乎呢?”
然后板着脸,佯装生气的凑到大眼耳边继续问:“说真格的,你那帽子还能用不?”
“滚一边去!”于大眼跟做贼似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很是难为情。
“算了!今天我有事,改天我请你喝酒。”
“尽扯王八犊子,你的兜比猴腚都光溜还请我喝酒,不怕被你媳妇砍成八块当下酒菜?”于大眼又扯起衣袖擦了擦鼻涕。
“草,她敢?!”赵广清眼里射出一道狠意。
“行,哥信!你接着擂,哥要去溜套子,要是有收获,我请你吃炖兔子。”
“行!我现在也有事,等我忙完了去找你。”赵广清无心逗留,火急火燎的往家赶。
前世他错过尽孝,今生定要弥补回来。
刚到大门口,隔着院子就听到母亲王秀珍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
“妈!”
赵广清不顾一切的推开破败的木板门,向屋里冲去。
“哥,你咋回来了?”背着王秀珍的刘红军从屋里出来,正好与赵广清走个碰头。
“妈怎么了?什么病这么严重?”赵广清不加思索的脱口问道,随之又后悔了。
他记得前世母亲病了半个多月,卫生所的大夫一直按感冒治。
后来人都快不行了,刘红军背着老娘去大兴沟找老中医,他开的拖拉机刚进黑瞎沟就翻车了。
两个人差点没冻死在车下。
要不是溜套子回来的于大眼从这里路过,人死在哪儿都没人知道。
一想到这,赵广清的眼角就潮湿了。
“红军,跟我走。”
“去哪儿?”刘红军把老娘王秀珍放到拖拉机上,又拿过笤帚扫了扫车箱板上的雪。
“别问那么多了,这大冷天的,老娘不病死也要冻死在这个车板上。”
刘红军一听,也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台拖拉机是他从青年点开回来,正好今天能用上。
只是没有车棚,就有一个斗,还挺高的,年青人上去都有点吃力。
另一边,赵广清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但他又不能说出来。
刘红军比他小五岁,有点将信将疑的背着王秀珍跟在后边。
“哥,你真有法子给妈治病吗?”
“嗯。”
“那万一嫂子过来了,不得连妈一块砍呀?”
“她敢?!”赵广清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谁说我不敢?!”
话音刚落,只见胡同口蹿出一道红影。
刘红军见状浑身一颤,差点没把王秀珍从后背上摔下来。
“你个王八犊子,一眼没看住就跑回来,看我不削掉你半个脑瓜子!”一身牡丹花被面,大红棉衣棉裤的杨彩凤冲到兄弟二人面前。
她手里还提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张牙舞爪的朝着赵广清脑瓜上砸。
见这架势,赵广清迅速移开刘红军母子,又快速闪身躲过当头一棍。
杨彩凤哪里肯罢休?
一棍失手,又举起第二棍,运足全力往赵广清身上抽。
赵广清趁闪身之际,一把抓住杨彩凤的手臂反向一拧,整条手臂就背到身后。
疼得她哇哇大叫:“我草你妈嘞个币的赵广清!”
“快点放开我,不然老娘拿菜刀砍死你!”
啪!
啪!
“你砍啊,你倒是砍啊!”赵广清火光四起的又给她甩了两巴掌。
前世赵广清没有甩‘耳刮子’,而是松开手,反被杨彩凤烀了个满眼金星。
他只能默默注视着刘红军转身走到拖拉机旁,把老娘放在上面焦急的离开。
被扇得金花灿烂的杨彩凤,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这还是那个被她拿捏得服服帖帖的男人吗?”
正在怀疑之际,就听“嘭”的一声,她就像纸片人一样,被赵广清踹飞在雪堆上。
“我警告你母夜叉,以前不打你,是我好男不跟女斗,现在我打你,是要教会你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杨彩凤愣愣地坐在雪堆上看着赵广清,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只过了半天功夫,这个男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呢?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红军,跟我走!”赵广清在后面半托着王秀珍,搀扶着刘红军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