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鹊轻叹,也唯有在他面前,她能放下所有的骄傲和架子。
她开口的声音夹杂着卑微:“国师,朕的心意早与你言明,你……”
凤潇拂袖回身,背对着她冷漠到宛如陌路人。
“陛下,若无它事便早些回宫吧,恕吾不能远送。”
言罢便走回了殿中,云鹊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可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天下,她看上哪个男人都唾手可得,唯独他,是她魂牵梦萦也求不来的白月光。
坐拥万里江山,心底却有千万般孤独无处诉说。
……
四日后,盛京内万人空巷,宸王姬与杨大学士嫡子的婚事可谓是全城欢庆。
百姓感慨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喜结连理,迎亲的队伍招摇过市,亦是与民同乐。
十里长街尽是看热闹的人。
云澄一袭艳红的喜服端坐在白马之上,风光的模样直叫围观群众声声议论。
“杨家大公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嫁到宸王府。”
“杨家大公子论家世背景也不差,更是一表人才!”
“般配,着实般配!”
队伍鱼贯停至杨府门前,云澄等着下人带新郎君出门。
打远瞧着杨知非亦是一身喜服,穿在身上十分得体,衬得人更加俊朗。
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之气。
他行至马前,云澄打马踱步,笑问:“杨郎可会骑马?”
杨知非回视着他,回以一个温和的笑:“略懂。”
云澄颔首:“那便省事了。”
说罢抬手将他拽上了马背,杨知非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坐在了她身后,怀中尽是女儿香。
白马不安地嘶鸣被她勒住,马旁的下人们瞠目结舌。
“殿下,这、这不合礼数!”
“是啊,郎君快些下来坐轿子……”
云澄侧眸:“抱紧本王?”
杨知非眼帘微垂,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身。
云澄打马而行,也不管迎亲的仪仗队了,她带着他策马走在前面,后面人又是追又是喊。
这一出迎亲成了啼笑皆非的闹剧。
杨知非低笑:“殿下还真是不同凡响。”
“本王急着与杨郎入洞房,可不得快些回去拜堂?”
调戏的话她张口就来,杨知非无声敛了神色。
回了宸王府,在宾客道贺声中一对新人拜了高堂,王府内热闹非凡,朝中大人物纷纷齐聚贺喜。
只不过在欢声笑语中,新人入了府,旧人不见影子。
云澄与宾客寒暄着,抽空询问了燕霏。
“龙侍君说在玉珑阁照顾花草没时间来。”
云澄表示,改日得哄哄了。
燕霏又道:“骆侍君院子里的下人方才来过,说骆侍君打算巳时上吊。”
云澄:?
怎么的,自尽还要发个预告是吧?
巳时是吧?怕她入洞房是吧?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燕霏掐指一算:“第四次。”
云澄笑道:“有空叫管家给未央院多准备些白绫,免得他道具不够用。”
“……是。”燕霏都差点憋不住笑了。
……
酒过三巡,辞退了宾客,云澄面露醉态。
燕霏提醒她该入洞房了,正君等候多时。
她挥退了燕霏,独自一人推开了新房的门。
一抬眼便对上了桌前坐着的美人眼眸,灯火被门外的夜风吹得摇曳。
灯下男子眉目如画,温润秀雅,眸中映着烛光极是好看。
云澄踏入房中,他起身来扶她,云澄顺势靠在他身上,将他逼在了桌前。
桌上杯盏被撞得轻响,杨知非窘迫道:“殿下?”
云澄轻笑:“让郎君久等了。”
“自是该等。”杨知非摇了摇头,“殿下似是醉了,喝杯清茶先醒醒酒?”
“喝什么茶呀,喝合卺酒才对。”她扬眉示意着。
杨知非失笑,哑声道:“好。”
她起了身,他先去关了门,回身看来时她坐在椅子上闭目揉着眉心。
杨知非心下微沉,挽袖去倒酒。
她侧眸听着水声浅浅,戛然而止后他清秀的手递来一杯盛着酒水的杯子。
[宿主,这杯酒里有毒。]
云澄唇边绽开一抹弧度。
[不过是慢性毒药,一朝要不了命,长时间服用便会身体器官衰竭,最终一命呜呼。]
云澄接过酒杯在手中把玩,询问系统是云鹊的命令?
[是的,云鹊没办法亲手处死你,便想用这等诡计除去宿主。]
[杨知非被赐给宿主,他奉皇命伴宿主左右并给宿主下毒。]
“殿下?”杨知非见她出神唤了一声。
云澄抬眸看来,眼底却不见半点方才的醉意,此刻无比清醒,杨知非不由得心惊。
她道:“有些美人确实带刺,一不小心便会命丧温柔乡,杨郎这酒可真真是毒啊。”
她观赏着杯中酒水,清澈的宛如白水,难以想象蕴含着玄机。
杨知非呼吸一窒,兀自镇定道:“殿下这话是何意?我不懂。”
“不懂是吗?”云澄挑眉,将酒递到他面前,“那杨郎喝下去让本王瞧瞧?”
“……”
四目相对,喜烛默默燃着,投落到墙上的两道影子都没有动作宛如静止。
她似笑非笑,他却笑不出来,喉结滚动,他抬了手想要接过杯子。
却没想到云澄面上笑容更深,收回了手。
“诶,本王可见不得你喝毒酒,既然是杨郎赠与本王的酒,本王当仁不让。”
言罢,一饮而尽,她眼也不眨看得杨知非心惊。
她将酒杯敲落,嫣然一笑:“毒酒亦是甜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到底是何等的自信?
“……”杨知非微不可察地叹息,避开了视线,“殿下不愧是殿下,要杀要剐,听凭殿下处置。”
她识破了酒中有毒,杨知非自然知道这位宸王的脾气秉性。
祈王与她手足情深,得罪了她都没有转圜余地,杨知非当下便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怕是难逃一死。
他心底格外平静,无言等她宣告自己的下场。
却没想到她突然问了一句:“你要与本王圆房吗?”
他猛地抬眼看来,满是不可思议。
云澄托着脸颊笑吟吟地望着他:“你不愿的话本王不强迫你,本王就改道去未央院瞧瞧上吊那位死没死。”
“我……”杨知非一时间哑口无言。
什么上吊??
这是点他?让他自行了断?
他是不觉得她能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这笑容怕不是笑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