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沛说:“孙家这么占你便宜,你打算怎么做?”
他的一双眼扑朔迷离,好似把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是试探亦或是关心?
苏婉不明白,冥冥之中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个江行沛是知道点什么。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自己的那些事情。她没有同任何人说过。
苏婉说:“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了。他一个大男人,处处截胡我一个小女子,光是这份狭隘的胸襟,我就不爽他;现在还要踩着我赚钱,我怎会让他如愿?”
江行沛听到这句话,好似放下心来,说:“你去干吧,我支持你。”
反正这是御用的铺子,名气在那里摆着,就算是不做女装,她也自然会有办法。
她有了一个巧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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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看见自家小姐在让王老板改换门面,吓了一跳:“怎么那些个春天的衣服都让给收起来了。”
王老板哼哼道:“还不是对面的玄墨,气得我们家小姐都不卖女装了。”
春桃吓了一跳:“啊?这刚赚钱,就不卖了,小姐怎么想的?”
王老板耸耸肩:“这我哪知道啊,我们家小姐神机妙算,这些事情是不会告诉我的!”
春桃着急得七情上面:“不行,我得去问问小姐!”
苏婉早就料到春桃会来了。
她看着她:“瞧把你给跑的,有什么事情,慢着点说。”
春桃说:“小姐,多好的如雪铺啊,多好的纱衣啊,您怎么就收起来了呢,让它们落灰都不挣钱了么?”
苏婉捏了捏春桃的小脸蛋说:“我以为是程锋欺负你了呢,原来是这事啊。这有什么好着急的!那孙宇宁想借着咱们的名气往上爬,我偏不叫他如意!”
春桃这才明白过来,说:“你说也奇怪了,这孙公子好歹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为什么做起事情来就这么不过脑子呢。别人的风头也抢!”
苏婉冷哼一声:“不过脑子!他可过脑子了,他是故意的!什么正人君子、仪表堂堂,那都是外人眼里,他自己什么样,他自己最清楚!”
春桃一脸探询的目光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好像很了解孙宇宁公子。可是我不是记得小姐与那孙公子只有几面之缘吗?”
苏婉叹了口气道:“有些人只需要打一两个照面就够了,他是什么样,拿眼睛扫扫就知道。”
春桃倒是叹了一口气:“听了小姐的这些话,估计京城里的姑娘又有人会芳心落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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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玄墨成衣铺外面。
一个梳洗打扮齐整的世家小姐正在探头张望:“这就是孙宇宁公子的玄墨成衣铺了?”
陪伴她的丫鬟说:“是的,小姐。”
这位小姐是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名唤薛琴。
薛琴害羞地说道:“上次去兰书阁我远远地看了员外郎一眼,那般的玉树临风,今日一见竟觉得越发的潇洒起来。”
自家丫鬟掩嘴而笑道:“小姐这是犯了花痴了。”
薛琴说道:“花痴?”
自家丫鬟点点头:“是啊,小姐这是看上员外郎了。”
薛琴羞得脸都通红了。
这时,却看见孙宇宁公子走了出来。
她立刻退到旁边行了一个礼。
孙宇宁抬头看她,看见她瞅着自己那个娇滴滴的眼神,意思七分也明白了八分。
这吏部尚书的女儿虽说没有苏婉一张脸蛋长得那么勾人,但是也算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美女。
虽说自己对她没有感觉,可是因为吏部尚书在朝廷里的关键位置,攀上了她,就等于攀上了锦绣前程。
孙宇宁立刻说道:“是薛小姐,孙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薛琴根本不敢拿正眼去瞧孙宇宁的眼睛,他那双眼睛多情而美丽,薛琴看一眼就喜欢,看第二眼就沦陷。
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再多看一眼,可是手心里都紧张出汗来。
算了,还是成亲以后,慢慢看吧。
孙宇宁第一次见少女看见自己如此害羞,内心也喜悦起来。
“薛小姐坐马车过来应该也累了吧,要不要进去坐坐?”
薛琴跟着他走到那成衣铺子里去,密密麻麻的当季新款衣服,都是男士的。她甚至能幻想出那些京城的贵公子们穿上这些华服后,走马飞奔、身姿矫健的样子。
孙宇宁看着薛琴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样子说:“哦,这些衣服都是男子穿的,今日让小姐见了,确实是见笑了。若是小姐喜欢,我可以带你逛逛周围的女生铺子。”
薛琴指着那对面的如雪铺子说了句:“这间可以吗?”
孙宇宁一愣,正好看见对面垂下几缕秀发,穿着一件绯色披风正在算账的苏婉。颜值娇俏得不行,孙宇宁的心头又是一阵急跳。
薛琴说:“好吗?孙公子?”
孙宇宁道:“只要薛小姐开心,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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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宁带着薛琴走到了如雪成衣铺。
看见苏婉,孙宇宁忍不住过去打招呼:“苏婉妹妹。”
苏婉看见他比较冷淡,没有理会。
孙宇宁有点失望。
薛琴看着孙宇宁看苏婉的那个眼神:眼神拉丝,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薛琴很不高兴。
她阴阳怪气道:“苏老板一个女子,却经常出来抛头露面的,是夫家给的钱不够花吗?”
这是阴阳江行沛没有挣钱的本事。
可她哪里知道,江行沛在临安的时候就富得流油,苏婉不是没钱花,而是想靠自己。
苏婉淡淡地说:“自是比不过薛尚书的女儿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又没见过什么风雨。像我们这些商户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自力更生罗。”
薛琴狠狠地咬住后槽牙:“你是在讽刺我没智慧?再没有智慧,我也是尚书大人的女儿,身份不知道比你高贵到哪里去。你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贱籍。”
苏婉眼神喷火地看着她,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如今居然忘了,那前朝落罪的那家好像也是尚书,一家人都被下了大狱。如今我们都是天子的臣民,这尚书小姐还是要慎言的好,切莫,重蹈了那覆辙。”
薛琴被苏婉阴阳了回去,心里很不好受,确实,如今皇帝年老体衰,朝廷波云诡谲,未来确有无数个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心想选个良配。就是怕自己无力一个人面对这些,希望找个人陪。
薛琴继续说:“不过这结了婚的女人还是应该谨言慎行才好,苏小姐长得这么勾人,切不可把这种姿色用错了地方。”
薛琴的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些。
江行沛却突然出现在了苏婉的身后,掷地有声地说:“感谢薛小姐谬赞。家妇人长得美,这是有目共睹。经商一事,家妇喜欢,又不犯法,为何不可做?”
江行沛一番维护的话说得薛琴根本无力反驳。
她看着江行沛,这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在孙宇宁之上,而且还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肃杀之气,薛琴一下子看红了脸。
这江行沛确实俊逸非凡,而且那一双凛然的目光,确实有一股睥睨众生的气质。怪不得说他是鬼见愁,确实是气质清冷,拒人千里。
可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性的人居然发了疯似的维护自己的女人,薛琴有点嫉妒。
旁边的丫鬟道:“小姐,别看了,您盯着江诏掌令很长时辰了。您究竟喜欢谁啊?”
薛琴也很意外,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江行沛很长时间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不仅好看,而且阳刚。
那股阳刚之美,吸引着人深陷下去。
她都几乎要忘掉孙宇宁了。
不过,薛琴非常清醒,比起孙宇宁对自己的和善态度,江行沛太过于冷漠,太难操控了,而且看他那个维护苏婉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与其不管不顾地攀上去,不如早日放弃他这朵高岭之花。
薛琴笑看向孙宇宁说:“孙公子,我觉得这家的衣服也不怎么样,突然不想买了。你还是带我回玄墨吧。”
孙宇宁看薛琴一眼,不敢违背,立马走了。
他们走后,春桃立马拿着扫把把门口打扫了一通,说:“以后这种人就不该让他踏进小姐的店子来!脏了我们的门面!”
看见春桃那么讨厌他们,苏婉安慰道:“放心吧,玄墨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很快它就会被我们给比下去。”
春桃问道:“小姐,什么方法?”
苏婉道:“把织布坊的李掌柜给请来。”
苏家织布坊的李掌柜来了以后,苏婉与他说:“可不可以赶制出一批男子华服的丝绸和锦缎来,我决定要设计出一批男子的外裳。”
李掌柜素来知道自家小姐点子多,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小姐当真要设计男子的衣服?我不是记得店里的女子纱衣卖得正好吗?”
苏婉对李掌柜的话表示认可,而后继续说:“不错。可是我却没有料到,那孙家居然把玄墨成衣铺开在了我家对面。这样顺竿儿往上爬,我很不舒服。”
李掌柜了然地说:“嗨,孙家少爷啊,小姐他们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还记得永安织布坊吗?”
这下可把苏婉给吓了一跳:“记得啊。”
李掌柜冷哼道:“我的人打听到那永安织布坊背后的老板也是那孙公子。”
苏婉的脑袋“轰”的一下,感觉有什么情绪正在心底深处一点点地炸开:“这么说之前与我们抢生意的人一直是他?”
李掌柜点点头。
苏婉心中却想:表面上一口一句苏婉妹妹的,私底下却这么对待自己,害得苏家织布坊差点关门大吉。
如此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让她怎么相信?
苏婉叹了一口气,镇定了下心神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帮我把那批布料整理出来。我得让玄墨吃点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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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如雪成衣铺。
成衣铺里装潢一新,还被分出了不同的区域:一个叫如雪;一个叫墨雪;一个叫芝兰。
如雪的衣服飘飘若仙适合那种本身气质就很好的读书人;而墨雪主打玄铁色的黑衣适合像江行沛这种喜怒不形于色,深藏内敛,但又气质沉稳的男人;而芝兰主要是为那种注重自身气质,希望自己看上去芝兰玉树,又与众不同的人穿的。
三个区域,三种男装锦衣。一下子吸引了京城所有男人的目光。
他们本来还是让自家的裁缝和绣娘裁剪新衣,有的还在逛上次出名的玄墨铺子,可是苏婉的如雪一经推出男装,所有的人又都跟风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