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宁的孙家织布坊才落户京城不到一个月,就听说京中出现了一个苏家织布坊。
孙宇宁一猜就知道,她来了。
孙宇宁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是欢喜,自己又可以和她久别重逢;一方面是埋怨,因为自己又要看见那个黑着脸的江行沛。
江家不仅处处抢自己的生意,如今连女人也要抢。
他孙宇宁芝兰玉树、一表人才,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江行沛?
侍卫竹墨说:“我们要不要把苏夫人直接给抢过来?免得公子日日受这相思之苦!”
孙宇宁恨不得敲竹墨的脑袋:“你这是什么好主意!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
竹墨冷哼道:“明知道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只不过挂个名儿罢了,想个办法让她和江家和离,其他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孙宇宁道:“什么办法?”
竹墨在他的耳边悄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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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孙家织布坊外。
一位容颜娇媚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手绢,正站在孙家织布坊外。
等那墨蓝色衫子的公子一出现,叶澜卿立马拉住他的衣摆,哭喊道:“公子!”
孙宇宁的脚步一滞,他抬头看她:“卿儿?”
叶澜卿扑进孙宇宁的怀里,呢喃道:“公子!”
孙宇宁把叶澜卿请进屋中。
叶澜卿倚偎进他的怀里,泪眼婆娑道:“公子!听说公子在京受苦了。”
孙宇宁沉默不语。在自己的红粉知己面前,他无力诉说自己的不堪。
叶澜卿继续说:“不过现在好了,我来陪公子了。公子平日里若还有什么伤心事,尽可以跟我说。叶澜卿永远是公子的解语花。”
孙宇宁看着叶澜卿这个样子,心里像是化开了一江春水,他揉揉她的发鬓说:“谢谢你。”
叶澜卿的眼睛里也第一次有了真挚的泪光,比起曾经演过的那些戏。
叶澜卿听说孙宇宁在京城新开的织布坊和成衣店需要人手,所以自告奋勇地说愿意接管。
孙宇宁问她:“你此番前来,如何从醉花楼里赎的身?”
叶澜卿说道:“公子你忘了,这么些年跟着你,卿儿已经攒了好些钱,那些钱足够让醉花楼放人。”
孙宇宁点点头:“也好,以后自不必去那腌臢地方。”
“你以后就跟着我。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叶澜卿点点头:“以后甘愿做公子的左膀右臂,替公子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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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的成衣铺子叫如雪。
自从那专为女子设计的纱衣火了以后,这如雪铺子里人满为患。
王老板说:“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看见自家小姐之后,王老板推开人群,才勉强露出半个脑袋来。
“小姐,我说我们这如雪的门面是不是也要扩张了?再这么下去,我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苏婉一眼看过去,人山人海,心里也默默赞同着王老板的提议。
苏婉说:“可是京城有规定,初次开张的门面必须经营超过一年,否则无法扩张门面,如果我们擅自这么做,那可是违反规定。”
王老板哭丧着一张脸:“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扩张门面,我都要被挂在天上去了,再说了,我们小门小店的,你不说谁知道啊?”
苏婉觉得有理,可是还是得斟酌一下。
可是没想到,下一伙人直接蜂拥而入,王老板直接被人群给举了起来。
“王老板得罪了,实在是因为您人高马大的占了地方。”
王老板欲哭无泪。
苏婉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道:“算了,权宜之计而已。扩吧,扩吧。”
王老板领了命令,欢喜极了,这就要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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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儿在葭兰殿里听说了苏婉要扩张门面的事情,红唇变得更加妖娆。
“一年不到就想扩张门面,苏婉,你可算让我抓住把柄了!”
苏婉的新门面进展的如火如荼。
装修后的如雪成衣铺,不仅铺子更大了,掌柜的柜台也有了更大的空间。王老板简直是赞不绝口。
苏婉笑道:“总算是满足了你一份心愿吧!”
王老板点头如捣蒜:“谢谢大小姐,以后这成衣铺子里的生意还会更上一层楼!”
可是没有想到的时候,铺子在刚建成之后的第三天被封了。
为首的官差恶狠狠地说道:“这就是如雪成衣铺?”
王老板见惯了市面,不卑不亢地说:“是,又怎么了?”
那官差说了句:“封了。”
这可把王老板给急坏了。立马叫人禀告苏婉。
苏婉来的时候,店铺已经被贴了封条。
苏婉说:“恐是如雪铺子生意太好,叫人给嫉妒了。可是兵来将挡,也没什么好怕的。”
眼下倒是有一个人可以解成衣铺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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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承听裴映儿发了一个早上的牢骚,百无聊赖。
可这是大将军裴寂的女儿,因为裴寂年年立下战功,皇帝为了嘉奖他,把他的女儿封为郡主,现在人还在镇守边关呢,总不能冷落他女儿吧。
太子李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听说苏婉被人拦在了外头。
太子李承的心整个的都飞了起来。立马整理衣摆起身。
裴映儿拉住他:“太子哥哥,你别走啊,我还没讲完呢。”
太子李承揉揉眉心:“映儿,没人告诉你,男人不喜欢啰嗦的吗?”
裴映儿:“……”
苏婉已经在花厅等候太子很久了。
李承看见她,心情雀跃,立马把自己珍藏的茶叶拿了出来。
“上好的西湖龙井茶,你尝尝。”
苏婉没有心情喝茶,她看太子一眼,泪眼婆娑:“太子殿下,救救如雪成衣铺吧。”
太子一看心仪的美人落泪,立马慌了神说:“别哭,别哭,有事别哭。慢慢说。”
苏婉把自己铺子违规扩建的事跟太子说了。
太子一听:“小事啊。你那铺子啊,是太小了,别说你家掌柜的了,人多的时候,我都找不到落脚的地。”
苏婉的一双慧眼清明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说:“这有何难,事有轻重缓急,你那是权宜之计,我帮你去说说。”
苏婉道:“那就有劳太子了。”
可是没想到裴映儿却把这件事捅到皇帝那里去了。
说是新上任的江诏掌令妇苏婉刚一入京,就违规扩展铺面的事,分明是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却对店铺的实际情况,只字未提。
皇帝震怒,诏苏婉觐见。
裴映儿心想:你有我的太子哥哥,我有皇帝的信任。我就不信了,还扳不倒你?
皇帝看见苏婉后心上一喜:“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貌聪慧的女子?”
这可把太子李承给吓坏了,立马说:“儿臣糊涂,这扩张铺面本是儿臣的主意。儿臣见那如雪铺子给京中女眷带来福气,便私下里做主张,帮她扩展铺面,要杀要剐,随父皇处置。”
老皇帝嘴上没说,心里却实在瞧不起自己这个儿子。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说出那“要杀要剐”几个字,还是个成了亲的女人。
可是皇帝对那苏婉是真的心中一喜,看着自己儿子的这个样子,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思考了一瞬道:“那朕要罚你,狠狠地罚你!”
太子李承惊惶道:“父皇要罚什么?”
皇帝说:“我要罚你,为贵妃娘娘做一件衣裳!”
众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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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宫上下,早就知道这张贵妃好几年没有笑了,听说总是责怪这穿的衣裳不合适。可是已经差尚衣局去反反复复地修改了,可就是不合这张贵妃的心意。
奈何皇帝十分宠爱这张贵妃,即使是大家心里有怨气,那也得老老实实按照皇帝的要求去修改。
一时之间,尚衣局对这张贵妃是避之不及。
如今皇帝让这苏婉来接这个烂锅,裴映儿是笑到了肚子里。
“原以为只是关她一间铺子,可是现在却要得罪皇帝的爱妃,这苏婉可真是命途多舛,这个智力还敢跟我抢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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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婉也很着急。
江行沛说:“要不,我连夜把你送回临安城吧?反正出了事,有我担着,一件衣服而已,料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苏婉说:“不行。我不可以这么临阵脱逃。祸是我闯下的,自然也应该由我去结束才是。”
江行沛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可那是张贵妃!”
苏婉说:“既然我开了这如雪成衣铺自然就会料到以后会遇到这刁难的客人,若是次次都躲避,以后这如雪也会慢慢地泯然众人矣。若是这次能够让张贵妃重开笑颜,这如雪的名声又会被炒起来,到时候这如雪就又要火一把了。”
江行沛点点头道:“有理。就是稍微有些风险。但是为商之人与旁人不同的不就是甘于冒这点风险嘛。阿婉,我支持你!”
苏婉得到了江行沛的支持,心里也温暖起来,她看着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