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髯看见掌柜的撂挑子走人,他能有什么办法啊。
他只是觉得这批劣质生丝也是丝啊,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把它们织成衣服卖出去。
可是织成什么好呢?
若是男子穿的衣服,没几分钟就渣线了,闹到他这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可是扔了真的太可惜了,不如织成这女子的纱衣。
纱衣本就轻薄,到时候刮着了,或是渣线了,那也可以说是面料太过于轻薄所致。
这永安织布坊的掌柜的走后,他徐髯就是二把手。
不,一把手。
徐髯命人把这批布用这批丝线加工出来,然后做成带有华丽刺绣的纱衣,送到和自家合作的成衣铺子里去卖。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纱衣卖得有多火,也当然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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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春桃大声地喊道。
苏婉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又出了什么事啊?”
春桃火急火燎地说:“我听说永安织布坊的李掌柜的辞职还乡了!说是他老母亲大病!可是这个时候生病,不是太奇怪了吗?”
苏婉说:“哦?那你激动什么,走了一个掌柜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春桃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苏家织布坊的布上次被那两个闹事的一闹,冰丝防晒衣的销量是下去了。”
苏婉安慰道:“你先别急,这好看的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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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织布坊的轻薄纱衣火了。
徐髯十分得意,暗自庆幸道:“还好我没听掌柜的把那批货扔掉,现在可不就挣钱了吗?”
现在整个临安城里的,无论是青楼酒坊的女子还是大户人家的命妇和小姐,谁不买他这轻薄纱衣。
他现在是赚得盆满钵满,已经成为这永安织布坊的新任掌柜的了。
可是,好景不长。
很快,后遗症就来了。
在一次大型的歌宴上,歌姬舞着舞着,胸/前纱衣的线突然一下子开了。
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肤。
歌女尖声大叫,惊慌失措。
不仅如此,在宴会上的其他腾挪跳跃的女子,衣服也都全部开线了。
让观宴会的众人笑她们风流。
可是如果只是歌姬这样,全当作香艳笑话,讲讲也就算了。
可是在一次朝廷的晚宴上,几位命妇和小姐也这样。
他们殿前献舞,稍微一用力,胸/前的衣服就开线了。
一整个晚宴就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委屈宴。
特别是那些命妇的丈夫,更是自觉脸上无光,发誓要将这永安织布坊给铲平!
永安织布坊里的徐髯还在数钱,哪晓得这祸事这么快就来了!
侍卫们不仅奉命把这永安织布坊给查抄,还把这徐髯给逮捕归案。
徐髯在酷刑的威逼之下说出了生丝造假一事,只被判了个暂时收监。
徐髯害怕自己死到临头了,便不得不搬出这最后的大佛。
他迅速写了一封信,把那银子塞给来探视他的人:“快!快把这封信给太子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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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织布坊被贴了查封的字样。
昔日和苏家织布坊一起抗衡的最大织布坊,一日之间倒了。
苏婉唏嘘道:“人们都以为那永安织布坊的掌柜的傻,都快要功成名就了却偏偏辞职还乡。却不知,他是狡兔三窟,逃过了一劫。”
春桃说:“是啊,没想到啊。小姐,你这么会用成语呢!”
苏婉:“……都跟你说正事呢,你还贫嘴!”
春桃嘻嘻笑笑地说:“我是觉得小姐料事如神,一招关门打狗,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苏婉说:“哪里是我厉害,分明是他们心怀不轨。要不是他们贪图便宜不把那劣质的生丝扔掉,今日又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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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花楼里的孙宇宁,此刻正在借酒浇愁。
他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神智不清地说:“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这永安织布坊是他投的,现在赔了个血本无归。
孙宇宁内心有一股恶气一直堵着,不吐不畅。
叶澜卿给他泡了一壶茉莉茶说:“公子不必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了那徐髯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至少这衙门里的酷刑,他全自己受了,一点儿也没把公子给供出来!”
孙宇宁看着她白皙的下巴,用手轻轻一捏,说:“还是你最懂我啊。”
叶澜卿正好靠在他的怀里,一丝一缕地用手玩弄着孙宇宁的头发,说:“公子难受,卿儿心里知道,可是要怪就怪那江行沛太过于狡诈,若不是他在背后挑唆苏小姐,恐怕孙公子早就抱得美人归。”
这话恰好说到孙宇宁的心坎里,他用手扶住叶澜卿的腰说:“你说我这美人在怀,为何却总是忘不了那日惊鸿一瞥的她?”
叶澜卿道:“公子是我见过最重情重义之人。自古英雄好色,美人善谋,正是因为公子有宏图之志,所以才会倾慕美人啊。”
“这苏婉虽说已嫁作人妇,可公子向来也不是那守大节之人。而且我听说这江行沛和苏婉分明是……假结婚。”
孙宇宁一听,连忙站了起来,看着叶澜卿的脸说:“你说什么?”
叶澜卿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子干嘛那么着急啊,我是说,假、结、婚。”
孙宇宁高兴道:“你是说婉儿和江行沛并没有夫妻之实?”
叶澜卿的秋水剪眸里滑过一丝嫉妒,而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说:“目前卿儿的密报是这样说。”
孙宇宁寻思道:“那既然这样,苏明玉明知皇帝选妃却没把自己女儿的名字呈上去,如今苏婉又假意嫁人,算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叶澜卿试探地问:“那公子是想?”
孙宇宁大笑道:“没想到啊,江行沛,有一天,你的把柄也会落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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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突然觉得心上不舒服。
她问了句程锋:“你家公子呢?”
程锋看了看说:“公子最近正在搜集消息,很忙。”
苏婉问道:“什么消息?”
程锋说:“这是公子的秘密,但好像与当朝太子有关。”
苏婉想了想:“就是那个整日里拈花惹狗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