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杰伊笑了起来,这是他在那件事情之后,第一次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感谢您的赞美,弗洛拉小姐,
我也觉得,银发很美。
而且和您的发色也很搭配不是吗?
在银色中,红色才能显得鲜艳,而在红色中,银色能透露它的皎洁。”
弗洛拉倒是有些惊讶于贝克杰伊没有做出一些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板上钉钉的举动,
他只是这样笑了笑,便又说了一些调皮的小话,似乎并没有沉溺于悲伤之中,
也没有像溺水之人抓到一块浮木那样,拼尽全力地要把她抓在手中。
弗洛拉这个时候才发觉出贝克杰伊好像和她的认知有些偏差,
不过,弗洛拉不会在意这些微小的细节,她根本不在意贝克杰伊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他那可怜又悲哀的童年。
“弗洛拉小姐为什么眼神总是这样平淡呢?
我以为您会对我的过去产生好奇,
毕竟人类的基因中就隐藏着窥伺他人隐秘的因子,
谁都喜欢看那些无法被公开,或者不应该被公开的事情,
人类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你又为什么不问一问我呢?”
弗洛拉不想跟一个小朋友谈论哲学问题,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够给贝克杰伊脸面了,
要不是因为她总是容易心软,否则刚才就应该直接离开了。
“小朋友,这些问题需要你自己去一点点的探索,
而不是把它们的解答寄希于他人的答案。
寻找答案的过程将会是你成长的过程,我希望你不要错过这一个重要的旅途。”
说完,弗洛拉便站起了身,她把自己的长发绑了一个高马尾,瞬间便由方才婉丽变成了英姿飒爽的活泼,
贝克杰伊毫不怀疑,弗洛拉很有可能才刚刚成年。
“好了,小朋友,我已经陪伴你很长的时间了,
想必,你所说的那些人也不会再继续欺负你了。
但是,想要在这个监狱中活下去,不止需要卖可怜的本事,
还有一些能够痛击别人的拳头,
毕竟,我不会一直在监狱中,两年零六个月以后,就是我的处刑之日,
死人可没办法罩着你。”
弗洛拉谈到死亡的时候,态度十分轻慢,仿佛完全不把死亡放在心上,
贝克杰伊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弗洛拉小姐,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弗洛拉心想,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只要我还有下一个周日,我们就还能再一次见面。”
弗洛拉的声音有些遥远,贝克杰伊看到她和另一个女人碰了面,
那个女人看起来身材高挑,面容有些刻薄,但是在遇到了弗洛拉之后,眉眼间便多了一些温和。
贝克杰伊知道,那是弗洛拉的好友,也是她的舍友,米西亚。
……
“弗洛拉,你也太勇猛了吧??”
米西亚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赞同,
“彼得斯霍尔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让你和他们打起来了?
这是不是在看轻你?”
弗洛拉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她可不认为米西亚经过短短这么几天的相处,就会对她生出如此真挚的感情,
但是米西亚眼神中的关心倒也并不作假,所以弗洛拉温和地开口说道,
“米西亚,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切磋交流而已,
彼得斯霍尔想象不到我是怎么打败奎克莎拉的,
所以我就亲自给他演示了一下,这没有什么。”
米西亚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弗洛拉一上来就要和彼得斯霍尔打架,
她还没有完全摸清楚弗洛拉的脾气,所以无法预测她的想法是什么,
可是,她知道彼得斯霍尔并不是什么善茬,最起码不会是那种和善的人,
所以,当弗洛拉和那十名壮汉面对面地站着的时候,
米西亚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她可不希望女狱新推出来的管理者瞬间就要和男狱的彼得斯霍尔闹开矛盾,
若是两方因为这样的问题而闹得不可开交,无论是女狱和男狱的交易也好,还是信息往来互通也罢,
定然是通通要打了水漂了。
不过,好在弗洛拉明显比她想象的更要睿智,
这个女人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挑衅一个在整个北方峰监狱中都具有很高的声望的彼得斯霍尔,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彼得斯霍尔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很多生意要请他帮忙,
和彼得斯霍尔交好倒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我看他应该对你很满意。”
弗洛拉倒是笑得很坦然无畏,
“我对他也很满意。”
米西亚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得,人家这位根本不带怕的,
还什么“我对他也很满意”!
这种东西是双向进行评价的吗?
但是米西亚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既然你们两个人能够友好相处,
我想女狱和男狱之间的氛围也会好很多。
之前奎克莎拉掌控着女狱的时候,一度和彼得斯霍尔闹得很不愉快,
连我们的生意资源都少了不少,
但是刚才我与那边男狱的接头人聊了聊,他们又放宽了一大批货物的权限,
说是要为新来的女狱管理人庆贺。”
弗洛拉笑了笑,监狱里面哪有什么真情在,说地倒是好听,为她这个新的掌权人迎新,
实际上恐怕早就想要拓宽市场了,
哪怕女狱的很多东西购买力并不强,但是积少成多,丧失这样大的一个市场,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那你有代我谢谢他吗?”
米西亚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的,而且,他们还送了一些小东西给你,
等回到牢房了,我再拿给你。”
弗洛拉倒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小礼物,她笑着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女狱和男狱在一起放风的时间其实也过得很快,
那些正一起打着沙滩排球的犯人们听到了吹响的哨声后,
都有些恋恋不舍地将球放回原位,然后回到了各自的大门处。
铁门缓缓开启,女狱和男狱的犯人们排好了长队,安安静静的进入到监狱里面,
哪怕有多少犯人看起来都十分不舍,但是他们没有人敢拖延时间,或者延误队伍的行程,
弗洛拉倒是知道,这肯定是北峰监狱的“优良传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