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拉似乎是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典狱长倒是觉得有些好奇,
“怎么,你很害怕我信仰宗教吗?”
弗洛拉摇了摇头,她的坐姿很惬意,仿佛这是自己的办公室一样,
“倒不至于害怕,但是我确实没想到,您有可能会信仰宗教。”
这个世界里的宗教只有一种,名字叫做“圣圩教”,
这是很多年前逐渐发展起来的宗教,
原本这个世界里还存在着其他种类的教派,但是都在“圣圩教”的打压下逐渐没落消失,
如今被官方认证并且推行的宗教便是这个“圣圩教”了。
典狱长似乎来了兴致了,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弗洛拉的眼里不应该信仰宗教,
“我看起来不是一个宗教徒吗?”
事实上,典狱长的外貌和生活习惯其实很适合当一个宗教徒,
他严谨,刻板,还带着一丝禁欲,
整个人拥有着一种平常人身上没有的贵气与平淡。
但是,弗洛拉却摇了摇头。
“您不会是一个宗教徒的,
毕竟,您是一个上等人,哦,准确一点来说,您是一个聪明的上等人。
所以,想必您应该明白,“圣圩教”的实质是什么,
一个,方便你们上等人统治的工具。
所以我想,像您这样的人,不会被自己的工具所折服吧?”
弗洛拉说到后面,竟是轻声笑了起来,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颇为有趣,
但是典狱长的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笑意,他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和一种无法忽视的杀意,
“……弗洛拉,你比我想象的要大胆很多。
不怕被我杀死吗?”
弗洛拉这才止住了笑,她完全没有被典狱长的言语所威胁到,反而是笑着开口,
“哦?
典狱长,其实,我倒是觉得您非常胆大。
明明已经看到了我的武力,却依然邀请我来到您的私密空间里,同您单独相处,
您说,您是不怕死呢?还是对我十分放心呢?”
两个人互相威胁,谁也不放过谁,
典狱长是真的动了杀意,
“圣圩教”创造出来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更好的统治那些愚蠢的劣等人们,
他们在精神上需要一个支撑,所以,圣圩教的本质其实就和直播是一样的。
但是,这个秘密不要说是劣等人了,就是普通的上等人也不知道,
这是只有最高层的人才能把握到的机密,
弗洛拉,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典狱长方才还有心调笑的心情已经彻底消失,他满脑子都是想着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杀掉弗拉,
这个人并不能留下,她确实很聪明,也让典狱长觉得非常有趣,
但是,她的聪明已经超出了典狱长能够掌控的范围,
无法被拿捏在手中的玩偶将会是最大的威胁,她需要被送回玩偶销毁场了。
弗洛拉忽然就靠在了沙发上,她又变成了那副随意自然的样子,
“典狱长,您刚才不会是想把我杀死吧?”
监狱长的神情没有变化,但是他也没有说话,
或许,这就是一种默认。
弗洛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她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白皙的手指在鲜红的发色中显得十分旎丽,
“我还以为您能免俗呢,没想到,也是一个胆小鬼。”
“此话怎讲?”
典狱长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试探,只是平静地询问着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
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威严,他其实并不害怕弗洛拉会暴起而杀死他,
包括她所揭露的圣圩教的本质,其实都并没有让典狱长觉得畏惧,
只不过,典狱长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会让他想要把弗洛拉除之而后快,
这是一种并不出自于内心情感的条件反射。
弗洛拉笑了笑,她依然是轻松的样子,
“你似乎对统治,管理,掌控,都不是很感兴趣。
我可不觉得什么权贵会《死亡》。
而且,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便杀掉聪明的人,
这是最愚蠢懦弱的统治者才会干的事情。
因为他们害怕自己无法掌控这个聪明人,
也就是说,他们相信自己是愚钝的,他们玩不过聪明人。
你觉得呢?
聪明的,上等人。”
弗洛拉露出来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的眼睛微微上挑,勾勒出一抹些许妖艳的神情,
圣圩教中有一个故事,讲的是美好的女子,因为容貌艳丽而被恶人妒忌,
恶人扒下了她的皮,装在自己的脸上,
扮作那个女子的模样,收揽着他人倾慕的目光,
但是因为恶人的品行极差,很快便被人发现了端倪,
恶人被愤怒伤心的人们活活打死。
而圣主也知道了恶人的故事,
便将恶人发配到了地狱,而将那美好的女子带上了天堂。
典狱长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够让人发疯的美貌,恐怕就是弗洛拉这个样子吧,
只不过,没有人能从她的脸上扒下一层皮,
因为,弗洛拉可以比所有人都更狠,
倘若有人想要伤害她,就会被她狠狠地按在地上,掐着脖子。
想到这里,典狱长忽然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圣圩教里的故事,看来并不具有普适性,
倘若那极美的女子是弗洛拉的话,恐怕连圣主都要为那恶人生出来怜悯之心了。
弗洛拉并不知道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看到他笑了起来,歪着头问道,
“你似乎已经没有杀意了。”
典狱长轻咳了两声,他的眼睛里确实没有那股杀意了。
“……你很善于同人辩驳,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
很遗憾,你没有出生在一个上等人的家庭,
否则,想必你能比任何人都更聪明地掌握整个世界。”
弗洛拉知道,其实典狱长仍然拥有上等人劣等人的观念,
毕竟那是他从小就接受到的教育灌输给他的,
弗洛拉并不想着要改变他的观念,
毕竟,她又不需要和典狱长过一辈子。
“从统治别人来获取快乐的人,本身也是怯懦的象征。
他们给自己定下的价值,便只在于统治,掌握,侵略。
典狱长,我不需要。
你,也不需要。”
弗洛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睿智,
这样的眼神带着一种看破世间万物的清明与冷静,但是却内化成了一种平淡与温和,
典狱长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哪怕是那个他认为最聪明的人的身上,他也没看到过这样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