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远本就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她心中对于这些小事并不上心,
听了朱辞明显十分拙劣的借口居然也毫不怀疑,
又或许说,她根本不在意朱辞的这些言语是何意。
可是墨萧一路摸爬滚打,幼时在萧家这种大户人家中,勾心斗角自然不少,
少长一些,萧家被灭满门,在这飞云宗里更是看惯了人情世故,
所以知道别人的言外之意,也能看清楚那些隐藏的情感。
所以当他看着朱辞毫不掩饰的借口,眉间更加紧皱,
朱长老的行为好像有些逾矩了。
朱辞将她嘴边残渣擦去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面上发热,连带着呼出去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仿佛立刻便要将这冰寒的大殿燃烧一般,
他低声咳嗽了好几声,面上不自然地泛红,让闻卿远都侧目两眼,
她见朱辞咳嗽地这般厉害,将一杯灵茶送到他手边,
“朱长老真是身子骨柔弱,吃块点心也能被噎住。”
朱辞罕见地没有反驳她,只是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你接着说出关仪式吧。”
朱辞强行转移话题,他总觉得自己需要听一些正事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焦躁。
闻卿远也没察觉他语气有什么变化,自顾自地说起来,
“其实不需要举办什么出关仪式,
太上长老喜爱清净,若是贸然举办盛会,只怕是会招来他的不满。
一切照旧便好,
太上长老的大殿平日里也有人清扫,所以不需要我们再备些什么东西了。”
朱辞听完她的话,几乎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他有些敷衍地嗯了两声,便急匆匆要往外走,
闻卿远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便也没有阻拦,
倒是墨萧在朱辞走远后,才踟蹰着走上前,
他询问道,
“……师尊,朱长老似乎同您关系不错?”
闻卿远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墨萧,
这孩子现在已经能和她自然地交流一些八卦了,这倒是关系转好的一个标志,
所以她也没有隐瞒,对着墨萧说道,
“我们关系不合,同属性有关。
他主火,自然脾气火爆一些,
而我……”
闻卿远略微皱眉,她的属性并不明确,只不过因为平日里不多有情感表达,所以更像是水,
“大概是主水的,
水火不相容,自然也因为这一层面而多有龃龉。
不过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有着百年交情的,
所以关系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若是真的需要战斗,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会影响整个宗门了?”
闻卿远说起来好像很平静,似乎不以此为奇,
只是墨萧有些震惊于两人看似不合,实际上关系密切的事实。
整个宗门都在觉得朱辞和闻卿远是死敌,
可是其实他们之间甚至能擦一擦嘴角!
墨萧忽略心中诡异的不悦,他继续问道,
“那师爷是即将出关了吗?”
闻卿远听到这个问题也有些头疼,
她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比较熟悉的人,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毕竟她被模糊了记忆,想不起来也是合理的,
所以对于墨萧的问题,她也并不是很清楚,
“……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奇怪,
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你师爷应该近期是不会出关的。”
墨萧面露疑惑,
“可是朱长老不是说师爷即将要出关了吗?”
闻卿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再多的信息我没法告诉你,
但是你只需要知道,他近来是真的不会出关的就好。
至于原因……”
闻卿远站起身,她今日穿了一身银边竹叶飞肩服,腰身被宽边锦带勾勒一番,看起来极为俊美,
“我也不太清楚。”
她面露无奈之色,随手将一杆毛笔递给墨萧,
“你想学的东西多,所以需要抓紧时间。
今日来学符箓吧,
画符同阵法也有些许相像,都是讲究手法笔墨的稳固。”
闻卿远领着墨萧来到一张桌前,将以嫩竹为材料制成的竹纸铺就,
吩咐墨萧站在一旁开始研墨,
“符和箓是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的,
你已经将书籍背诵了,应该知道两者有所区别,
但是你可理解其中区别?”
墨萧磨着墨摇了摇头,
“弟子不知,
书中言语略显晦涩,难以悟懂。”
闻卿远点点头,她继续说到,
“先说符吧。
符就是一种符号,后来巫道什么的,就用各种符号组成了符。
符代表的是一种沟通能力,一种沟通各类神仙,或者妖魔的能力。”
墨萧脸上一愣,
“……妖魔?”
闻卿远笑着说道,
“研墨要一气呵成,手上动作不要停。”
墨萧这才发觉自己手中动作停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
“阴阳鱼你也是知道的,
本身就是有黑便有白,
所以同妖魔沟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不过有很多人也会因为避讳,所以排斥修习符箓的修仙者。
所以你可以把符理解为一种对话权,是与仙魔沟通的一种方式。
再说箓。箓就是一份名录,一份各类神仙的名录,
当然它的表现形式有可能也是以符号、隐语等,
但是它和符本质的区别在于,如果把符比喻为权力,那么箓就是权限。”
见墨萧面露不解,闻卿远用详细的方式给他做了一个比喻。
“比如说在咱们飞云宗,
太上长老作为创宗之人,自然而然地拥有整个飞云宗的调动权,
而掌门莫子轩,相对于太上长老来说,就少了一层权利,
莫子轩对于我的调动权自然要小于太上长老。
而我和朱辞这样的长老,权利更少一层。
再下来还有执事,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打杂人员等等,
所以,箓是一种权限,是一种有层次的调动权。
我这样说你可是能理解一番了?”
墨萧亮着眼睛,用力地点点头,
“师尊所说通俗易懂,
弟子明白了。”
闻卿远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孩子少了仇恨与敏感后,倒是可爱极了。
而墨萧心中对于闻卿远也更多一份尊敬,
闻卿远对于这些书籍知识恐怕已经吃透了,才能用如此通俗的语言讲授出来,
墨萧也才理解为什么她久不收徒,脾气怪异,
外界却无人敢随意编排闻卿远,
毕竟,这人的能力太强,让人心中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