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严府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神农架呢。”
女人神色淡淡,看不出来讽刺之意,但是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让苏婉柔方才刚刚平复的愤怒又生了起来,
这个女人意思是说,她是野人?!
气得浑身发抖的苏婉柔死死地咬住牙齿,
恨不得当下就把司眠芷咬碎了,
“苏小姐还是稍稍收敛一下脾气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我听子霖说,你现在的生活费,以及你们整个家族的日常开支都是他提供的,
所以你还是不要得罪我为好,
要不然,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全都喝西北风去!”
女人简直将娇纵二字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一番,
微抬的下巴,睥睨高傲的眼神,以及因为得意而勾起的嘴角,
都让苏婉柔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抓烂她那张肆无忌惮的脸,
可是她只能把这些愤怒狠狠地咽下去,毕竟司眠芷说得对,
严子霖确实掌握着他们一大家子的命脉,
现在连他们家的房产都是严子霖名下的,
只不过因为苏氏一个人得道,就让整个苏家都鸡犬升天了,
连着阶级都跨上了更高一个层面,
所以他们不得不一天到晚都对严子霖捧着供着,生怕这位财神爷什么时候不乐意了,
不过好在还有苏氏镇守严府,总归是不会让他们一大家子流落街头的。
但是今天司眠芷的一番话,倒是让苏氏警觉起来,
若是这司眠芷当真用妖言迷惑了严子霖,那他们苏家岂不是就完蛋了?!
这可绝对不行!
苏氏拍了拍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她身上,
老太太看着司眠芷,她表情是虚伪的和蔼,让人看了倒是滑稽可笑,
“……小芷是吧?
你刚才说的,倒是有趣,
只不过你也知道,子霖和我们是一家人,所以这些小钱倒是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你又是什么家族的人?
司姓的家族,我倒是不曾听过呢。
不过,我看你这一身衣着倒是华贵,总不会是我们子霖给你买的吧?
他负担我们家已经很辛苦了,你不会这么不懂事吧?”
司眠芷听完差一点就笑出声了,只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将讥讽咽下,
这老太太真是可笑,前一句还在说这些钱没什么的,
后一句就说严子霖负担这些已经很沉重了,
前后矛盾地这么有趣,这苏氏也是头一份儿了。
司眠芷对苏氏露出一个很自然的微笑,然后开口,
“您人老了也就罢了,何苦成精呢?”
这一句让苏氏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了,不过司眠芷不管她脸上色彩斑斓的脸色,继续说道,
“我呢,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就是梨园唱戏的罢了,
这一身衣服,也不是子霖买的,
因为我自己赚钱,哪里用得着像米虫一样,等着别人的馈赠。”
司眠芷没等苏氏发脾气,又故作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对着苏氏说道,
“对了,您知道遥远的非洲有一种动物叫做鬣狗吗?
哦,您可能不知道非洲是什么地方,这我就不用跟您解释了,毕竟就您的智商可能听完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过,这种叫做鬣狗的生物,它们最喜欢成群结队地出现,然后吃别的动物的剩饭。
比如说,它们会从那些狮子捕猎后吃完的动物的骨架上面啃食腐肉,
这些外形像狗一样的,相貌丑陋的食腐动物,您或许会觉得很熟悉。”
女人笑得甜美可人,话里话外都是在内涵苏氏一家像那些食腐之兽一样,丑陋又恶心。
苏氏听完真想要狠狠地把她那双明艳动人的眼睛戳烂,
“……你可真是伶牙俐齿,恐怕是害怕在瓦舍勾栏里被人占便宜,才练就的一身本领吧?”
苏氏无法反驳她,只能用她低贱的身份讽刺她,
只不过,司眠芷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她微微一笑,
“我就是喜欢您这样的人,
自以为身份高贵,然后恶意编排我们的样子,可比梨园里的戏剧好看多了。”
严子霖坐在她身边,正在剥蟹壳,
蟹八件被他用得得心应手,除了剪、凳、斧、锤、刮、叉、镊、勺,还加上了鼎、钎等吃蟹的用具。
他将蒸熟螃蟹放在蟹鼎上,用蟹锤砸破外壳和腿,
再用蟹钎将肉取出,放在一个有姜末、熟酱油、晋醋、浙料酒的小盘里蘸了一番,
然后把一大盘子分好的蟹黄蟹肉整齐摆放好,移到司眠芷的面前,
“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腥了。”
男人心思细腻,想到了司眠芷可能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所以特意为她把蟹提前剥好,
放在司眠芷面前的不仅仅是一盘剥好的蟹肉,还是严子霖的满腔心意。
司眠芷是把这当成一场表演进行的,而严子霖却把这当成一场成真的美梦,
一场具有时效性的美梦。
严子霖必然是真心而为,否则苏婉柔和苏氏怎么能看不出来两人是演戏呢?
细致入微的照料,每一个看向司眠芷的眼神,下意识地目光追随,比脑子更快的要保护司眠芷的身体,
哪一个不是严子霖满腔真情的产物?
司眠芷微微挑眉,
这严子霖倒是做戏做得挺真,
她现在也能稍稍理解为什么原剧情里,苏曼殊会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原来是因为这男人实在是能把你放在心上好好尊重的人,
一举一动都不会干扰你,只会让你觉得很贴心。
她轻声道谢,用筷子夹起剥好的蟹肉,
这严子霖居然把蘸了酱的和没蘸酱的分成两堆,好让她选择喜欢的一种。
苏氏看不惯这种严子霖服侍司眠芷的景象,
“子霖!你怎么能给一个女人剥螃蟹呢?
暂且不说她是一介女流,就她的身份也不应该成为你服侍的对象!”
严子霖方才就想反驳苏氏了,只不过碍于自己正在给司眠芷剥螃蟹,生怕说话时,螃蟹凉了,
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倒是苏氏现在这么说,给了他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