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老爷子知道二娃在家里也不稀奇,待二娃病愈。翌日午饭便提出有事要去镇上。并吩咐陶妖带上养的大鹅和果蔬去镇上赶集。
赶集的早上,二娃等在门口抱着那只鸭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陶妖身后,三个走在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要翻过半座山才能到镇上。
路上天渐渐亮起来,快到山脚,有行脚商边走边说“又是几条人命云云。”
老爷子也没顾上休息穿过树林,官道上两个小吏来回踱步,脚边是白布掩盖的一家四口。
老爷子见行人都躲的远远的,也不好贸然打听,难怪老友会来找他,一次死这么多人是有些蹊跷。先行去了巡检司,留下陶妖二娃去赶集。
集市上人挤人,鱼龙混杂二娃紧紧跟在陶妖身后,陶妖心有疑惑,在经过官道时分明透过白布看清了里面尸体的面目,那样子到像是瞬间遭受了无法抵抗的外力,而显得无比狰狞。将东西卖光便带着二娃去巡检司门口,此时这里比集市还要热闹些。
刚到巡检司,陶妖便觉堂上的公子有问题,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散发着满满的阴气,但又觉得无比熟悉。
“这帮遭天谴的,总有一天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疯子在耳边讲话,他看不惯这些欺软怕硬的人,藏回伞里。
堂上,一县长坐在上面正对着跪在堂前衣衫褴褛的男子用刑,另一边站着一位悠然自得的富家公子。
被用刑的王二不堪拷打,摔倒在地,满是泥土的地面都是他挣扎的痕迹,一众看客中有心软的看不下去,眼泪直流。
县长似乎看不见,铁石心肠言语辱骂“王二,你可知罪,明明是你偷了张公子的玉佩还要颠倒黑白,还不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说话时眉毛乱飞。
“大人,我冤枉啊。”王二被打的发髻松散,粗糙的衣服也被抓破,嘴角皲裂流血,却浑然不觉,只不知疲倦的喊着冤枉。
“王二,你说我偷你的玉佩,敢问我富甲一方何故偷你玉佩,于我有何好处。”张公子手摇纸扇,泰然自若。
“我,我不知。”王二声音小了许多。
“那便是你有意抹黑,来人,关入大牢听候处置。”县长说完便下了堂。也不听王二的辩解,生生被人拉下堂去。
见堂上都走空了,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唉,我见过那玉,确实是王二的,王二初来镇上可比那张公子气派。”
有人补刀“那方才怎么不去作证。”
“我又没有两条命,你还看不出?这世道呀,谁有权有钱有实力,谁说了算。我们呀糊糊涂涂的过了算了。”
“那若是,有钱有实力的人想要你的命,又当如何。”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身玉立,束发飘带,衣着藏蓝色白色纹饰出现在身后。
围观的人无言以对,各自散了。
陶妖见这人气质不落俗套,想必有高论,追上去“若是先生,会做何选择?”
“自是……,”背对着陶妖,说话间转过身来发现说话的是个陶塑,吐口而出“妖怪”,快速从布袋里拿出符纸,打来朱砂盒手捏毛笔写写点点,向陶妖丢去,口中念咒(妖魔鬼怪速速现形,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二娃鼻涕流出来也不知。
符咒正中陶妖面门,陶妖愣了一下,二娃忙了一上午又觉这人实在没有什么门道瞬间失了兴趣“陶妖我们找点东西吃吧。”拉住陶妖垂下的手。
陶妖随手斯下符咒,看来这人也不能给她答案,在那人惊鄂的眼神中走出巷子。
两个找了路边的茶馆,要了一碗面,陶妖等着二娃吃完。正走神,背后又是一张符,“那就试试这个。”见陶妖不动以为法术奏效了,男子有些得意。
“这位先生,你没有别的事做了吗。”
那人顺势坐下,“没道理啊,我是师傅最厉害的徒弟。不行我在试试别的术法。”
“先生,若想试也不是不行,只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陶妖看着二娃将最后一口汤喝掉。
“你说,只要不是奇怪的要求,我………”
“收他为徒。”陶妖没等对方说完。
二娃懵懵懂懂的看着两人。
那人看了看二娃,像是在挑选什么萝卜白菜,想了好一阵“他还行,可以,不过想拜我为师需要拜师礼一百两。”
“好。今日我们还有事,若先生守信,可去山那边的石头村找二娃。”说着就要带二娃去找老爷子。
“哎哎哎,等等我,我随你们一起。”那人喝了口水,跟上去。
老爷子就在巡检司附近的验尸房,正和仵作一起讨论问题。
“老爷子,你家人来找你了。”
“嗯,老头,什么时候有的家人。”仵作是老爷子的发小,又师出同门,私下里说话便是这般没个正经。
二娃累了一天,小吏通报那一会便瞌睡了,现在趴在陶妖的篓子里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老爷子,这是今日所得,我带二娃回去,还是等你一起。”陶妖将钱都递过去。
“嗯,这小娃娃,我记得是……,这这”仵作一时语塞。
“他是陶妖。”老爷子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青年。
“我是上清派修士,苑清远。”说着还礼貌的作揖。举手投足衣带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我要在这呆几日,你回去帮我取些物件,二娃带在身边,这些钱你留着,去吧。”老爷子嘱咐好便又埋头查看尸检单。
陶妖带着二娃回村,路上经过乱坟堆时,忽觉身后有人,转身时脸上的面具被那人打掉,吓了对方一瞬,随后那人和苑清远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那人也会用符,只是是鲜红色的。
那人符咒朝陶妖篓子丢过去后,陶妖周身出现金文符将来人带来的怨气都清理了干净。只是这金文的出现另陶妖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陶妖捡起地上的面具带上。“你的脸,没事吧。”苑清远还记得刚才那张吓人的脸。
“无事。”
“你原来这么厉害,刚才的金文,我都没见过。”没有听到对方的答复,苑清远只得保持安静。
路上陶妖唯恐又有变数,脚步快了许多,在日落前回到了义庄。
将二娃安顿好,连夜收拾老爷子要的东西,都是些超度的经文备用的纸钱,一把盘的光亮的桃木剑。
“你这妖怪,当真稀奇,居然不怕这驱邪镇妖的物件。”苑清远想了想“也对,被那种纯阳的金文镇着也当无事,别说这些东西了。”说完也不去睡觉只一直在陶妖身边或坐着,或喝茶。
“先生,今天要留宿便去睡老爷子的房间吧”说着指了指堂屋左边的侧房,转身去了后院,刚要躺下听到到尖锐的叫声。紧接着是脚步声。木门被打开。
“可吓死我了,不行那里纸人太多我睡不了。”苑清远一屁股坐在柴堆上。
“那你睡这里。我去外面。”陶妖起身出了门。去后院的小耳房里看了看睡的正香的二娃,才走向前院,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连树上的老鸹也休息了。
透过纸窗,有月光朦胧,索性打开了门,月光直直的照到了脚边,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用影子描绘着看不懂的画。都说这光束是穿越了千万年才走到这里,那现在所见的光便是以前生活过的那个时代散发出来的吗。何其有幸居然成了这月光的见证。不知不觉倚靠着桌子上半梦半醒。
夜半,村里连连狗吠,惊醒了陶妖。疯子有些害怕。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越来越近,堂屋的门被打开,陶妖呆在前院,静静的看着穿梭在杂物间外面的黑影。
看这样子像是白日在路上遇到的那群术士。难道这些人是冲她来的,忽然看到有人朝二娃在的屋子走去,陶妖不在坐以待毙,不能让他们伤害无辜,但是也要知道这些人的来意。
看了看手边的瓦杯,奋力的摔在地上。只有三两个人被响声吸引过来。陶妖见有人跟上来,快速往屋外跑,来到山脚最近的一片竹林被来人追上。
苑清远也醒来了,悄悄的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暗中观察。
“你这妖怪还挺机警,速速现形奉上妖丹,我等会考虑留你一命。”黑衣人大言不惭,说明来意。各个腰间都挂满了匕首,葫芦等用具。
陶妖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后便放心了,只是她也不知道作古千年的人是什么样子。“我的原形怕会吓到各位。”没等陶妖说完话,对方有人使冷箭。
一道血红色的符咒,打的又急又准。随后众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包围了陶妖,其他人也纷纷出招,陶妖站在镇法里不动,她也想试试这些方士的法术能不能于身上的金文抵抗。
只见发出的招式皆被陶妖身上的那些金文挡住,见形势不妙都唤出铜钱剑,还是被那金文弹开,铜钱散了一地。众人意识到对手强劲正要撤退,不想铺天盖地的储钱将几人裹成蚕蛹,只剩下眼睛口鼻露在外面。
见这情景,苑清远才从林木中走出来。
陶妖查看了这些人随身携带的物件,皆是些邪门的东西,丢给懂行的。
苑清远接过来一一翻看“我的妈呀,这符怎么这么腥,人皮面具,这剑上面都是精骨铸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些阴损的术法。之前只听师叔提过。”
“你们为谁办事。”陶妖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
众人都闭口不说,陶妖便紧一紧那储钱做的“茧”。“我说我说,我们为镇上的张家做事。”有受不了的急忙说出来。
“师从何派。”陶妖走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瘆人。
“师从界河派,界河派。”
陶妖看了看苑清远,“没听过这门派呀,是最近才出来的吗。”
“好,回去吧,他们先放在这,麻烦施下障眼法,明天在送去巡检司。”陶妖有些不放心二娃,回到义庄看到二娃无事,在屋外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