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皇帝,若是想到了这种事,怕是立刻就会对储君有所警惕了。
身为储君,当老子或是当爷爷的还没死呢,对方就想着怎么培养新人了?
培养的还是年轻的武将?
而且,还一直想要完善军备,训练武将,这到底是什么居心?
有几个皇帝能忍着不发难?
有几个皇帝能容忍储君拥有越来越多武将的支持?
有武将支持,跟被文臣拥护,这可是两个概念!
有道是,文人造反,三年不成。
若有大批武将拥护储君,就算当皇帝的想废掉储君,都不是容易事了,容易引起兵变。
但老朱又不是别的皇帝,虽然后世对他褒贬不一,但他对儿子、孙子,甚至是侄子、侄孙子,都有着其他皇帝难以匹敌的包容。
亲侄子造反了,死了,他照样让侄孙子做郡王,虽然是被圈养在了应天府,不能离开就藩,可荣华富贵并没短着这个侄孙子。
就像是鲁王当年干的事,换个人做皇帝,早就将其杀了。
但老朱却只是下令剐了鲁王妃大汤氏,鲁王只是被惩戒一番。
后来鲁王自己作死,死了,老朱也同样感到伤心。
这种极端的护短,对外人来说,那真是有点灾难了。
可对于被护短的人来说,那自是极爽。
更不必说,朱英是所有皇孙中最被宠爱信重的那一个,祖孙两个人曾经以普通祖孙关系,在外面生活了十年之久!
十年时间,老朱一个人,拉扯着小孙子长大成人,看着对方逐渐展露出优秀的那一面。
这种感觉,与其他子孙,那又是不同了!
再护短,也分远近亲疏。
再都喜欢,也分多与少。
朱英绝对是老朱目前心里的第一人,头一份的宠爱!
所以,在猜到大孙子的做法后,老朱的第一反应就是高兴。
嘿!
不愧是我的大孙子!
就是厉害!
至于警惕?防备?
完全没有!
老朱还跃跃欲试,想亲临现场,看看各个擂台的打擂情况。
他以为,大孙子可能会劝说自己不要去。
之后的几天,整个应天府都必然十分热闹。
不仅是应天府本来的人会看热闹,来自城外的人也会进城看热闹。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那几天的热闹,干出点什么事来?
就算有锦衣卫跟各军维持治安,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老朱贵为天子,自身安危自然是十分重要。
但朱英却觉得,爷爷这把年纪了,想看个热闹,有什么不可以?
不过,六七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他就算是想要让研究院抓紧造出防弹衣,这么热的天气,让人穿着防弹衣去太阳底下看热闹,那也是够受罪的。
还没遇到外面的危险呢,就先要中暑倒下了。
所以,这个计划,提不提都无法在这个时候实现。
朱英想了想,道:“爷爷,你介不介意易个容?”
他现在是储君,要出去看热闹,都要易个容。
爷爷作为皇帝,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爷爷的身份来?
让人给爷爷也易个容,到时候自然可以跟着他一起看热闹了。
老朱的第一反应却是:“易容?咱这张脸,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咱不干!”
朱英还真没想到,爷爷拒绝的理由,是觉得这样是藏头露尾,不够威风。
朱英:“……”
朱英道:“要么易容,要么就别出去。”
老朱皱起眉头:“只能二选一?”
朱英点头:“只能二选一!”
见爷爷不太高兴,朱英还不忘给颗甜枣:“研究院那边已经在研究防弹衣了。到时候研究出来,爷爷你穿着防弹衣出去,便是有人朝你射出暗箭还射中了,你也不会受伤。那时候,你想出去,就随便出去。”
老朱惊奇道:“防弹衣?连火铳也能防?”
朱英点头:“当然!”
老朱恨不得立刻就到几个月后,那时候,防弹衣必然已经做出来了。
哎呀,若是早一点研究出来,他现在不就能穿了?
朱英一看,就知道爷爷在想什么了。
他提醒道:“防弹衣厚重,虽然比不上铠甲,但也比单衣厚实,这个季节可穿不了这玩意儿。不过我也让他们研究能在夏天穿的防弹衣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材料,说不定真能造出来。但今年就别想了,就算真造出来,也不是现在。”
意思就是,必须要易容不可了?
老朱知道易容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是皇帝,居然要让人往他的脸上涂涂抹抹,跟给女人化妆一样,这让他有些排斥。
可大孙子的态度很坚决,不易容,那就别想出去看热闹。
老朱倒是想要嘴上答应,回头偷偷带着人出去。
可大孙子的脾气,他太清楚了。
说好了的事情,他若是对大孙子毁约,大孙子是真会生气,真会好几天不理他。
这一点,并不因为他是皇帝而有所改变。
老朱虽然是大明皇帝,可他更是对方的爷爷。
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大孙子对他有什么意见啊。
老朱叹了口气,说:“那就按你说的,让人给咱易容吧。”
见爷爷露出郁闷表情,朱英也没心软。
事关爷爷的安危,他是绝不会妥协的。
老朱忍不住嘀咕道:“过去那些年,咱天天出宫,甚至是住在外面,也没见有人刺杀咱啊。”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孙儿不知爷爷是皇帝,自然不用担心有人刺杀爷爷。但孙儿现在知道爷爷是皇帝,也知道有很多人一直想要爷爷你的命,孙儿怎能让爷爷再涉险?”
朱英淡淡说着,那表情,让老朱连嘀咕也不敢再嘀咕下去了。
范忠站在不远处,将这对祖孙的互动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能治住皇上的人,还在这世上的,也就只有太孙一人了。
有太孙在,宫人们都能轻松许多啊。
同一时间,关于应天府城中设置了十个高台,要接连七天进行擂台比试、选拔,这个消息,像是一阵风一般,快速地从应天府,向着外面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