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姦在街上乱跑,一会儿买个糖人,一会儿买点花饼,一会儿又要吃热乎乎的肉包子。
弓妙赢撑着油纸伞,望着落雪而自成一片白色地毯的路面,行人一踩一个脚印,盖的章走出了一条黑白分明的路。
她的怀里揣着帝姦买来的沉甸甸的糖块,心情却轻松得像春时天空中高飞的风筝。
她脖子上的围巾很宽松,神奇的是,几年前她还会因冬天的严寒而生些急病,今年由于尝试修习了那花月典,竟不觉得这雪花漫天的室外有多难耐。
江判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极高,既不用撑伞也不戴围巾,却也感受不到多么寒冷。
也许还有这街上烟火气十足的原因吧。
糖炒板栗的摊前,帝姦沉迷香气的等待出锅。
“这糖啊,用的是橘果花蜜制的,又香又甜。”老板给自己的摊打着口号,她的手上很有劲,又拎锅又动铲,锅中的黑色石子裹着蜜色糖浆,均匀的炒在裂口的板栗上。
一锅板栗出锅,老板装在纸袋里递给帝姦,她把钱放在摊上,连忙接过板栗,吹了两口就挑起一个放进嘴里。
“诶小心烫!”老板提醒她,随后就看见她被烫的张着嘴在嘴里又炒了一遍板栗,把老板和随后过来的江判和弓妙赢笑得乐不可支。
三人从街上回到旅馆,江判拉着帝姦站在门口抖雪,防止融化在身上导致衣服变湿。
帝姦甩了甩头,甩掉头上的雪花,弓妙赢合上伞,站在旅馆里笑着看她俩抖雪。
“我还挺喜欢下雪天的。”帝姦抖完雪,进屋和江判说话。
江判随后跟上:“因为娣间你完全不怕冷吗?”
“才不是,她就是喜欢看男人被冻到的样子,恶趣味极了。”弓妙赢率先上楼。
“才不是!我是喜欢那个、那个那个!鹅毛大雪!”
“你看,我就说她低级趣味。”
江判把手放在嘴边闷笑了两声。
帝姦张牙舞爪对弓妙赢示威,三人说笑着上到二楼,同时看见了在她们的房间门口蹲着的一个身影。
小孩头发乱糟糟的,但是身上的衣服不再是一身破烂,至少看起来像块布了。
“啊,是之前的小孩,哈喽。”
“哈喽是啥呀,不对,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孩子?”弓妙赢奇怪的问。
“就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出来锻炼,然后就碰见她了,我俩还比赛谁跑得快呢?”
小孩抿紧嘴,不知道该吐槽还是骂她。
“谁跟你比赛了!…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她站起来,把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丢向帝姦。
帝姦疑惑的看着布袋落向她,忽然眼睛一亮!
她抬起右脚反折将布袋踢了回去。
“你想跟我比踢毽子吗?我可不会输!”
布袋掉在小孩的脚边。
小孩:…。
她怒冲冲的捡起布袋,冲上来将布袋塞进帝姦的怀里:“钱还你!我不需要那么多!”
说完,她便转头,又要从窗户跳出去。
“等等等等你先冷静点!”江判不知道小孩的能耐,连忙拦着她要跳楼的动作。
几分钟后,四人坐在房间里,小孩身上的雪融化湿透了衣服,冻的她瑟瑟发抖。
江判递给她一个从旅馆老板那要的小暖炉,屋里烧着火盆。
帝姦打开布袋,里面还剩大约八十两左右,有碎银有银票也有铜板。
小孩把昨晚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模糊了自己为什么昨晚蹲在旅馆的原因。
“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我们送你回去吧,天也黑了。”
“…不用了。”
她执意要走,江判也没法再拦人了,看着小孩离开后,才对两人说:
“她应该是来自东南郊外那边的,左月说,花都的贫穷人口不多,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部聚集在那一带地方,并且因为东南方向的世家也比较多,她们花月会并不好伸手过去管控。”
帝姦听此,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也跟着出门:“我稍微跟过去看看。”
两人目送着她出门。
江判:“大战在即,放任娣间一个人没问题吗?”
弓妙赢:“大概没问题…吧。她虽然笨但是不蠢,应该知道不给自己招惹麻烦。”
江判:“……”
事实证明,她们的担心是正确的。
第二天一大早,衙门和花月会的人同时找上她们。
只为同一件事。
帝姦杀了人,然后失踪了。
弓妙赢和江判:……
她们来到东南郊外这片,发现这里处处都是土房和垃圾场。
生活在这里的人又穷又脏,靠着那点垃圾勉强活着。
到处都是蝇虫,充斥着难闻的味道,然后比这些脏污更为让人心惊的,也是被丢到垃圾场里的一个个尸块,从数量上来看,死了不止一个人。
盖了一晚上的雪,其实样子早就不可怖了,只是鲜血流出又结冰,整个垃圾场分为红与白与黑,充斥着不祥之意。
一群生活在土屋里的孩子们衣着单薄,相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回答她们的问题。
“我们只看见有个人在追着他们打,然后有很大的声音,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判问:“被打的是什么人?”
“是这附近的人…”提到那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女孩哆嗦了一下,紧紧抓着妹妹的衣角。
“他们做了什么吗?”江判耐心的问着。
但谁知,听到这个问题后,孩子们全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好不可怜。
这下难了,她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崩溃大哭的孩子们,不知所措。
弓妙赢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递给最大的女孩。
她擦着眼泪,愣了愣后,在衣服上擦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糖块,自己不吃,掰成许多碎块分给其她更小的孩子们。
等到哭声停止,她才安慰妹妹们留在这里,自己则从土屋中出来,单独与江判回答问题。
“他们是坏人。”女孩的手指仍在颤抖,但她咬牙含恨说道,“我们的妈妈全部被他们带走,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还说要像处理猪肉一样,把我们洗净,去毛,切块,说我们是母猪…”
江判皱眉:“那,他们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小女孩惊恐的摇摇头,江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下不能再刺激这群孩子了。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孩子,”江判回想着昨天蹲在旅馆的那孩子,“她大概这么高,很瘦,头发很乱。”
随即,她意识到这里的孩子大都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