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杭州后,吴天佑一直留在城北武林门外的扬威军大营里,处理各项军政事务。战后的杭州城,很快恢复了平静。由于来存率领杭州文武投降,所以战争并未对杭州产生多大破坏。一些想趁战乱之时浑水摸鱼、发点小财的人,也让扬威军抓的抓杀的杀,剩下的只能乖乖听话,做个良民。
见局面已趋安定,吴天佑才搬进杭州,在离巡抚衙门不远的一处宅院住下。此宅原属一刘姓官商,由于极度敌视太平天国,积极参与对抗扬威军,在扬威军入城后被定罪、抄家。
宅院是典型的二进四合院结构,正房加东西两厢房,一共不过十来间。结构是坐北朝南,约15此宅太小,和军帅身份不符,建议换个大点的,被吴天佑拒绝。那些大型府邸,吴天佑不是不喜欢,而是另有他用。
鉴于控制的地盘不断扩大,军政事务越来越繁重,于是决定仿明朝内阁旧制,在幕府的基础上组建“幕僚府”,负责处理民政事务,幕僚府的办公地就是原浙江巡抚衙门。
因为幕府虽然是现在下的流行称呼,并无不妥。可“幕府”二字却老让吴天佑想起后世的小日本,很是不爽。所以执意改名为幕僚府。
虽然吴天佑更喜欢后世各种部委的称呼,可考虑到对士人的吸引力以及民众的理解,吴天佑最后还是决定,采用历代标准的六部制。
在幕僚府下设官吏司、度支司、文宣司、武库司、刑法司、工农司,对应六部中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同时,吴天佑按自己的意愿,增设了卫生司、商贸司。所以,幕僚府下实际设置八司。
贺黎明为度支司郎中、张芾是刑法司郎中、王铭镇是工农司郎中、张宝骏是官吏司郎中、杨文才是文宣司郎中、陈观堂为武库司郎中、余之莱是商贸司郎中、汪渠棠是卫生司郎中。
吴天佑又在扬威军军部设置参谋部,参谋长暂时空缺。贾绍明出任副参谋长,主持参谋部的日常工作。
杭州虽已占领,可附近的战事仍未结束。扬威军在杭州立足未稳,时刻警惕清军反扑。所以,吴天佑几乎全身心放在军事上,至于民政事务,则放手由幕僚府处理。
根据参谋部的规划,吴天佑派出第二师攻打余杭,和昱岭关方向过来的第四师、水师右营及骑兵队,形成东西夹击之势,相继攻占昌化、于潜、临安、余杭四县。
而林小虎的第五师也攻占了富阳和新城两县。整个杭州府除东北方的海宁州,已全部归扬威军掌控。随后,吴天佑根据参谋部建议,把严州、金华两府交由陆军第三师负责。把第五师和水师左营调回杭州。
这次战役,扬威军一共俘获了1万多清军士卒。经筛选,得了近8千士兵,正由武库司训练处加紧训练。三个月后,有望投入使用。
对于这次张玉良清军的进攻,吴天佑非常重视,这是扬威军占领杭州后的第一仗。只有把清军打痛、打怕了,杭州才能得到相对安宁。
于是要求贾绍明的参谋部先拿出一个初步意见,再讨论决定。贾绍明接到命令立即带领人员,连夜赶制计划。今天一早,就带着几个参谋,来找吴天佑汇报。
“报告军帅。”几人齐齐立正敬礼。
吴天佑起身回礼。“贾参谋长来啦。快坐快坐,大家都坐下。”随后吩咐卫兵上茶。
“军帅,这是我们拟定的作战计划,请你过目。”
吴天佑接过计划书,看都没看,就放下在桌面上:
“贾参谋长,你直接给我解释吧,计划我随后再仔细看。”
“是,军帅。”
贾绍明起身拿出地图,在办公桌上摊开。
“军帅,据情报,现在张玉良部的总兵力已经有3万1千人,加上民夫,人数超过4万。部队有马兵3000,前膛火枪兵2000,10门火炮。经过粮草补充,张部已于昨天从嘉兴出发......
我军计划在临平和张部决战,以特战师、炮兵1旅负责正面战场,第二师负责左翼、第四师负责右翼,水师左营、水师右营为预备队。第五师、亲兵旅驻防杭州。”
听完贾少明的讲解,吴天佑靠在椅背抬头仰望,闭上双眼沉思。严格来讲,这个计划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问题。按扬威军的战力,击败张玉良部,打一场大胜仗当在意料之中。
可这么打,不仅不符合自己的风格,还会造成部队伤亡较大,且只能击溃敌军。怕是过不了多久,敌人又会卷土重来。这样拉锯作战,扬威军还怎么恢复生产、发展经济?
“这个计划有问题。按这样打,就算我们打赢了,能消灭多少清军,你们估算过吗?”
“估算过。我们有信心可以吃掉一半,甚至更多。”
“有道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要求这个计划能重创、甚至围歼这股清军。我提个想法,就是诱敌深入,把敌人放进来打,让他们败了都没地方跑。
临平到杭州有50多里路,他们一天是不能走完的,必须在途中扎营。我们这时候如果拿下临平,就会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你们就按这个思路重新拟定计划吧。”
吴天佑把计划书退给贾绍明,然后继续说道:
“参谋长,不是你们的计划不行。是我们现在初创,本钱小,这种消耗战我打不起啊。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们都要争取打歼灭战。打到敌人听到扬威军三个字就双脚发软,打到敌人看到我军就想跑。
我知道,估计你们是顾及清军深入我防区,会对当地造成巨大破坏,才想要拒敌于国门之外。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有打仗不付出代价的。为了最后的胜利,这些血我们不得不流。还望大家不要认为我是刻薄寡恩之人才好。”
“军帅,只有快速平息战乱,才能拯救更多的人,这点道理我懂。”听到吴天佑的话,贾绍明会心一笑。随即从后面的参谋手中,取来第二套方案递给吴天佑。
吴天佑接过计划书一看,顿时乐了。没用多久就看完,然后哈哈大笑。
“英雄所见,英雄所见啊。非常好,早拿出来,就不用我浪费口水了哈。我就提醒三点,第一,做好民众疏散工作,尽量减少损失;第二,想办法在临平提前做点安排,以减少进攻损失;第三,让亲兵旅留守即可,足够防御清军。”
“这次,我将安排特战师师帅韩鹏做前敌总指挥,负责指挥整个战场,参谋长你协助。我这次就偷偷懒,处理一下政务方面的事。”
扬威军以不到2万的兵力,快速攻占杭州。消息传来,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忠王李秀成还是很吃惊。伤亡居然不到1千,就拿下重镇杭州,可见这扬威军战力有多强悍。
现在,江南大营已经抽调1万多精锐,南下收复杭州,原定逼清妖分兵的计划成功了。战机出现,他立即策马前去天王府觐见天王,商讨出征事宜。
天王本身并不擅长军旅上的事情,自是放手让忠王全权指挥战役。忠王于是约上英王一同前去干王府,同干王洪仁玕会晤。
去年英王在太湖城与湘军大战,因为湘军抢先攻破太平军防守的太湖城,英王所部全线败退,损失惨重。幸得吴天佐率左五军殿后,拼死抵抗,才使得大部分部队能撤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英王收拢败兵,退守潜山大营,湘军也无力再战。于是双方屯军对峙,停止攻伐。因此,这次商议,也招英王参加。
李秀成首先通报了吴天佑的军报,干王、英王听后,是越想越心兴奋,同时亦暗自心惊。这吴天佑已经不是能打的问题了,是太能打了。原本只是要他攻击杭州,逼江南大营分兵即可。
可他不仅攻击了,而且占领了杭州,而且是用不到1千人伤亡的微小代价占领杭州。浙江巡抚、浙江布政使、浙江按察使、杭州将军、杭州知府等尽数被擒,无一漏网。
这还不算,他凭着自己2万多人马,还分兵同时攻占了严州和金华两府,可谓所向披靡。现在,吴天佑手握数万大军,拥有四府之地,一跃成为太平天国实力最强的部队。战报最后,通报了江南大营战将张玉良正率3万大军已经越过嘉兴,准备进攻杭州,扬威军2万大军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
鉴于如今江南大营清妖虽然还有4万,但精锐仅剩2万余,已经到了铲除他们的时候了。清妖江南大营在孝陵卫一带经营多年,建有深沟壁垒,易守难攻。
忠王的计划很详细,也很直接,就是调集12万大军参与进攻,计划兵分六路,李秀成自己从尧化门、英王部从善桥方向、刘官芳、陈坤书部自高桥门和杨辅清部自雨花台、李世贤部从北门洪山、燕子矶方向、杨辅清部自雨花台、干王带镇妖军则从城内杀出,齐头并进,内外夹击,令清妖首尾不能相顾,一举击破清妖。
各参战方以10天为准,做好战斗准备,10天后发起进攻。
扬威军攻占杭州,也让刚刚取得太湖战役胜利的湘军首领们震惊不已。曾国藩和胡林翼召集在宿松的曾国荃、李鸿章几人碰头,寻找头绪。
“诸位都知道,匪首吴天佑率军兵出徽州,连续攻占严州、金华、杭州三府,一时风头无二,甚是嚣张。现在,匪天京在北、杭州在南,对我苏州、常州一带形成夹击的势态,如不采取有效措施,江南大营、苏常等地势必不保。苏沪杭是膏腴之地,历来是我朝税赋重地,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说完,曾国藩端起茶杯,缓缓地品了一口。
“兄长说的怕是轻的,我看这苏州常州,根本就保不住。这事就轮不到我们操心。”曾国荃脾气火爆,一点不给他兄长留面子。
胡林翼:“涤生兄,我看沅甫说得有理。现今英法联军攻打天津,朝廷自顾不暇,江南一带就只能自保了。而苏常一带,绿营兵战力低下,领兵将领也没有几个能打的,加上是何桂清、和春这些人主政,能有什么指望。”
曾国荃:“兄长你看,贶生兄的意思和我差不多。”
胡林翼:“本官虽然认同沅甫兄所说,但此事我们却不能不管。如果任由发匪嚣张,占领苏沪杭等膏腴之地,长毛将继续坐大,将来就难以收拾了。我愿和涤生同署,向朝廷建议,派能员干将进入苏浙一带,收拾残局,涤生意下如何?”
“贶生兄一片赤诚,令为兄汗颜。我怎么能不想向朝廷建言?只是现在苏常还没有崩坏,和春又是满臣,这个时候上书,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挑起满汉之争,受到满臣的攻击。左季高的事就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曾国藩一番话,可谓是老谋深算,这个时候,提苏常的事情,欲防患于未然,确实为时尚早,容易授人以柄。特别是咸丰帝对汉臣颇为忌惮,不想让汉臣掌握实权,以免造成大权旁落,尾大不掉的局面。
“哈哈,涤生兄所言甚是,是小弟我浮躁了。看来,还是定力不够啊,以后得多多向涤生兄请教才是。”
“部台大人(曾国藩),学生也认为,苏沪杭地区,局势会很快失控,应早着准备。”
“哦?!少荃有何高见?”
“长毛横扫苏常一事没有任何悬念。但他们占领苏常后,势必会进攻上海。洋人为了自保,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这就为我们联合洋人进剿长毛创造了条件。”
“少荃,你不会是想联合英法来剿灭长毛吧?要知道,英法还在进攻我朝,怎么可能和我们联手对付长毛?”曾国荃一听就跳起来了,出言质问李鸿章。
“九弟勿燥,听少荃把话说完。”
曾国藩立即出言制止了脾气暴躁的九弟。李鸿章则继续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英法等国以商立国,更是如此。为了保护上海,和我朝联手剿灭长毛他们怕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