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章 擦肩而过
那天,林悦没有出现,打电话也不接,问了小雨才知道,应该是赌气去了公园的人造湖边,她不高兴时总会去那里。
我抓起外套,把剩菜往小冰柜里一股脑地塞了进去,抱起吴凝留下的箱子,用外套系在背上,扫了辆共享单车便疾驰过去。
林悦半靠在石凳上,仰头翻动着手机,脚边歪七扭八的倒着些酒瓶,嘴里叼着一支细烟,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我按捺着嘀咕,走过去,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一直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气氛逐渐尴尬。还是我先开了口:
“吴凝送过来个箱子,还要吗?”
“帮我扔了吧。”
“要不再看看?”
“不了。”
林悦摇摇晃晃地起身,身上的淡绿色连衣裙随风飘起,浅一脚深一脚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不放心,拎着箱子跟在林悦身后。
那天,一段半小时的路,走了一早上。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巷子,穿过小巷子就到林悦家了。
“秦羽。”
“嗯?”
“吴凝他爱过我吗?
我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
“那他喜欢过我吗?“
我继续保持沉默。
“那他真的对我付出过感情吗?那些怦然心动,都是假的吗?!我真的就比不上他才认识一周的人吗?”
林悦带着哭腔向我喊出了这最后一句。
我这才恍然大悟,看了看手中的箱子,瞄了一眼时间,还能再吃个午饭,便轻拉着林悦的胳膊,向排练室走去。
起锅,烧薄油,扔一块火锅底料,下葱姜,倒开水,放菜。我自认为厨艺还不错,起码养活自己问题不大。
林悦就在我做饭的同时,细细抚摸着吴凝在街对面乐器店租下来的架子鼓。
泪水从林悦的脸颊流下,打湿了连衣裙,滴落在鼓面上,敲在擦片上,完成着最后的演奏,也敲碎了林悦的心。
平日里,周末的排练完成,我们四个人总会在这间小屋的厨房里支起电磁炉,煮上一锅香喷喷的麻辣火锅。
望着这昔日熟悉的场景,林悦那早已哭到干涸的眼眶又噙满了泪。
不过这一次,再没有放声的嘶吼,没有悲伤的大喊;只是流着两行清泪,默默的夹着菜。
“秦羽。”
“啊?”
“你做的饭真好吃。”
“是吗。“
之后就进入了长久的放假时间。高考的结束,吴凝的离开,面对即将步入大学生活的我们,我只能退掉这个充满我们回忆的小屋子。
街对面的乐器店老板听我们要退租,高高兴兴的过来帮忙搬架子鼓。
“诶我跟你说,你们那个叫吴什么的小伙长得是真的帅,架子鼓技术也不错嘛,遇着你们这样的租客我还有点舍不得呢……诶,这是个啥东西,咋还有张纸粘在这吊嚓下边啊?“
我脑子嗡地炸开,伸手夺过老板手里的纸条。
秦羽收。
我撕开了信封,里面滑落出几张明信片和一封信。明信片上印着几张敦煌的风景图,还有一封手写信。
秦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了。
是的,我就是个不要脸的负心汉,我耽误了林悦那么好的姑娘一年时间,我还去不要脸的泡别的姑娘,我是真的该死。
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她了。大学里漂亮的女孩子好多,我一时也无法清醒。
也许你会让我克制自己。但是,我的欲望还是占了上头。
我开始不断地对林悦实施冷暴力,并开始逐渐的不耐烦,甚至恶语相向,最后我直接甩出了一句:“考上一所大学我们就继续。”
我真是个恶人。她哪里知道秦省石油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就连底子还不错的我,考进这里都花了半条命。
我时常纠缠在新欢和旧爱中,无法做出自己的选择。
那既然你看到了,就说明我还是做了。
对不起。
帮我照顾好林悦。
给你的箱子里还有一首歌,你钢琴不错,就帮我唱给她吧。
吴凝
信纸最后有几滴干涸的泪印,我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塞进了那个崭新却又破旧的纸箱里。
拽着电子琴包,背着林悦的电吉他,拎着小雨的贝斯,拖着两个大音响,活脱脱一个吟游诗人。
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充满回忆的小破屋,将贝斯挂在胸前,单手拎起纸箱,走了出去。
哪怕往前走,她和他只是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