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逸突然的关照,林蔚没有想太多,准确来说是不敢想太多。126分,李岚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立马把她送到补习班去。夜晚,她坐在台灯下,拿出这张试卷认真地订正完,然后又拿出一张新的卷子……
挑灯苦读这种事对于林蔚来说并不是很擅长,起码在此之前是不擅长的。虽然看着挺勤奋的,但其实并不是,就像她妈妈说她看着挺聪明的,其实也就有点小聪明。知女莫若母啊,她想。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考试具体时间安排已经按照高考的标准来,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综合,下午英语。从考场出来以后,她决定什么也不去想,什么排名,什么补习班,统统抛之脑后,能轻松一时是一时吧。
回到家,林蔚将书包往茶几上一丢,然后整个人滚到沙发上去。一阵脚步声从厨房传来。
“像什么样子?”
“妈,你吓我一跳!”她以为李岚在值班。
“考得怎么样,难不难?”李岚从厨房里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
“我哪知道。”她坐起来拿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
“你感觉啊,考得怎么样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嘛。”
林蔚不想提,李岚却偏要提。
“不好意思,没有。”
李岚看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那个补习班已经联系好了,叫‘领航教育’,听说是一中的老师办的。”
“一中老师?他也不怕被举报。”林蔚故意找茬。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人家已经从一中辞职了,不是在编老师。”
“哦。”
“不过进去是要考试的,差的他们还不收呢。”
“教好的算什么本事。”林蔚虽然不敢说不去上,但是拐着弯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你这孩子这是跟谁学的阴阳怪气地说话呢?”李岚拍了一下她的大腿斥责道,“下周一他们统一考试,前30名进冲刺班,只有30个,多一个都没有。”
林蔚明白李岚的“多一个都没有”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继续反骨:“那30名以外的呢?”
“进提高班和普通班。那里的老师会根据你们试卷的情况判断。”
“好吧。”
“如果没进冲刺班,你这个课补的就没啥意义。”
“明白。”林蔚放弃挣扎。
“哦,对了,如果考到了满分,就可以免去所有费用。”李岚笑着说。
林蔚嗤之以鼻,“都满分了谁还去补习班?”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卷子简单呢?你要是考个满分省下来的补课费妈妈全给你,够明年去美国来回的机票了。”李岚站起来,准备出门。
“你当他们傻呢?让你免费补课,他们喝西北风去?”林蔚见李岚要出门忙问:“又要加班么?”
“晚上有个会,饭在锅里,你自己吃了早点休息。”说完就出门了。
假期的夜晚,一个人在家,别提多自在。林蔚脑子里计划着一定要趁着这两天空闲把村上的《挪威的森林》看完,之前因为考试搁置许久了。
洗完澡,吹完头发,坐在书桌前,正准备打开书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林蔚猜想是李岚打电话来告诉她晚上留在医院了,结果拿起一看是童佳,于是赶紧接通:
“喂,佳佳。”
“是我,你远哥。”
“啊?”一瞬间林蔚的脑袋瓜里出现了许多想法。
“快下来,我们在你家楼下。”
说完就挂掉了。
林蔚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漆黑一片,什么也没看见。她不确定这个“我们”都有谁,不过至少周哲远和童佳是在的。
她换身衣服就出门了,刚走两步发现头发还是散着的,想回去扎上又怕他们等太久,就披着头发下去了。
一出单元门就看见两个人影堵在门口,林蔚走上前借着昏暗的路灯确定了是周哲远和童佳。
“就你们两个啊?”
“那你希望还有谁?”周哲远坏坏地笑着。
林蔚在黑夜里对他翻了个白眼,“喊我干嘛去?”
童佳挽起林蔚的胳臂,两个人并肩走着。
“唱歌呀,他们都在欢乐KTV呢。”
他们是谁?林蔚大概知道。
“怕你不去,还专门来接你。”童佳说。
KTV这种地方,林蔚基本上没来过,上一次好像是初中毕业,他们班有个同学的爸爸是开KTV的,毕业就请他们去唱歌,还是在老师的带领下。
童佳骑着自行车带着林蔚,还没七八分钟就到了欢乐KTV的门口。两个女孩跟着周哲远走进去。
这是一家新开的店,装修主要以黑白色为主,没有给人很奢华的感觉。林蔚走在黑白相间的格子地板上,听着两边包房里传来的跑调跑得不着边际的“麦霸”声,觉得十分好笑。想着自己虽然歌喉一般,但还不至于如此吧。
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周哲远推开门,然后侧过身来让两个女孩子进去。见 有人进来不知是谁把音乐声音调小了,班长沈诺正在拿着话筒:“欢迎欢迎。快来点歌。”
林蔚瞥了一眼,发现大部分都是认识的,跟上次周哲远过生日的时候差不多,不过,不过张伊宁没来,倒是来了另外两个女孩子,林蔚不熟,但猜测应该是许逸他们班上的。周哲远一把夺过汪鑫手上的话筒,说:“介绍一下,”说着来到坐在沙发中间,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女孩旁边,“这个是理科一班的班长吴诗文,”又抬抬手继续说,“旁边这位是英语课代表宋琪。”
两个女孩子摆摆手,说:“嗨。”
林蔚心想,这年头是不是没个名头都不好意思出来混了。她想着周哲远会怎么介绍她和童佳。
“童佳,林蔚。”周哲远说。
如此简洁,真有你的。
林蔚和童佳也跟她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被周哲远喊去点歌了。包厢里音乐再次响起来。童佳问林蔚想唱什么,林蔚看已经点歌单上已经积压了好多首,便说:“都行,你看吧。”
“那点个《星光游乐园》,我们一起唱。”
“好。”
点完以后,两人一起坐到沙发的右边去了,童佳坐到许逸的身边,林蔚挨着童佳坐下。
林蔚今天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班长沈诺是个麦霸,他和汪鑫坐在最左边的点歌台旁边,霸占着话筒,虽然两人唱得不咋滴,但激情贼高。
周哲远跟童佳抱怨说到现在他和许逸还没轮上一首,童佳听了连忙起身跑过去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坐下,伏在童佳的耳边说:“马上让你听一听许逸的成名曲。”
林蔚想起之前童佳就跟她说过在高一新生欢迎仪式上,周哲远弹吉他,许逸演唱《七里香》,俩人在一中一战成名的事。
那时候,周杰伦已经成了所有青少年的偶像,林蔚当然也不例外。
小小的包厢里,《七里香》的前奏响起,汪鑫和沈诺主动把话筒递给周哲远和许逸。童佳突然鼓掌,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跟着鼓起掌来,她们都见证过他如此耀眼的时刻,有着林蔚不曾参与的回忆。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
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
你是我的谁
……”
林蔚第一次听许逸唱歌,他低沉的有些慵懒的声线将她缠绕。
灯光从他的脸上扫过,她的心也跟着晃动起来……那些两个人的画面在她眼前一帧一帧的出现,那些不可言说的瞬间,那些不为人知的悸动,都是她的秘密。
“在想什么?”许逸在她的耳边说。
她猛然回神,对上他的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暧昧。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才终于躲开,发现童佳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屏幕前面去和汪鑫合唱《同桌的你》去了,而许逸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
“你唱歌还挺好听的嘛,有点周杰伦的味道哦。”
“所以你刚刚是心动了?”许逸笑着调侃,在无人注意的幽暗角落里,显得十分暧昧。
林蔚突然脸一红,呼吸都变得急促,却故作镇定地回答:“那倒没有。”
好像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许逸侧过头看着她,笑着说:“林蔚,我发现你不诚实。”
原本就绯红的脸愈加灼热起来,她赶紧起身跑到点歌台去将《星光游乐园》这首歌移到下一首,然后切歌抢话筒。
九点半的时候林蔚就说要先走了,童佳也就跟着要走,于是周哲远和许逸就借着送两个女孩的名义也离开了。
从KTV出来,林蔚深吸一口气,夏夜的凉风吹起她的头发,心情无比畅快。
童佳推着自行车,林蔚走在她的旁边。
“林蔚,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和许逸一起推着车走在后面的周哲远说。
“啊?哪不一样?”林蔚回过头问。
她扶着童佳的胳臂,倒着走,等待周哲远的回答。
“你今天没扎头发。”
“我刚洗完头就被你喊出来了。”她又转过去,假装不满。
“挺好看的,只可惜啊……”周哲远故弄玄虚地故意不说
“可惜什么?”童佳也好奇。
“可惜陈晨今天不在。”
林蔚转过身,大步朝始作俑者走过去,周哲远赶紧停车然后躲到许逸的身后。
打不到周哲远,林蔚只能气鼓鼓地看着许逸:“不许乱说!”
“不是我说的。”某人很委屈。
周哲远从身后探个头,求饶道:“我错了。”
见林蔚不追究了,周哲远赶紧转移话题:“听说你假期要去领航补课?”
“是啊,怎么啦?”
“我也在那,到时候可以多多交流。”
“听说一去先要考试再分班对么?”童佳问。
“是的,根据考试成绩分成ABC三个班,你也去吗?”
“我不去,那里太贵了,而且听说经常考试,我妈就给我找了另外一个补习班。”
林蔚听到“经常考试”突然就惆怅起来。
“我等都是上补习班的命啊……”周哲远看了一眼许逸,“除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