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人间仲夏,阳光倾泻进嘉林一中的每一个角落,夏天的气息早已弥漫开来。
在布置完考场以后,林蔚有些感慨。
“明年就是我们了。”
“是啊……”童佳接着说,“林蔚,你有想考的学校吗?”
“我还没想好呢。”林蔚是真的没有想好,但是李岚早已经给她想好。
“你成绩这么好,大学都随你挑。”
“我的天啊,你可放过我吧。”
要是真如此,李岚还需要每日不停地念叨嘛。
林蔚背着满满一大书包的书和童佳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白天的热浪已经被黑夜吞噬,抬头望,夜空中竟满是繁星。林蔚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的夜晚,好像也如此这般。
回到家中,李岚煮了夜宵正在等她。
“三天假怎么安排的?”李岚问。
“学习呗。”林蔚吞着热气腾腾的馄饨说。
“也可以约着同学玩一玩,适当放松下。”李岚看出林蔚最近学得挺卖力的,还是有些心疼的。
“嗯,我这几天比较忙,有几台手术,阿姨饭做好了,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林蔚看着李岚也是一脸疲惫,深知她的不容易。人人都道她是官太太,可是个中心酸又有谁知道呢?她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爸爸了。上初中之前,就是因为两人都太忙,所以将她放在外婆家。后来上了初中,李岚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做留守儿童了,即使再忙,也要带在身边。
“妈,你也要注意身体。”林蔚轻轻地说。
洗完澡后,林蔚躺在床上,看手机上有新消息。是童佳发来的。
“林蔚,周哲远生日你去么?”
林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快登QQ”童佳很快回复。
于是林蔚登上QQ,发现他们四个人的小群里有好几条消息。这个群还是上次篮球比赛结束后建的,很少有人在里面发消息。林蔚往上翻聊天记录,原来是周哲远明天过生日,邀请他们吃饭。童佳已经在里面回复了说要去,许逸没有说话,不过他肯定是要去的。现在就她没回复了,她想了想,回了一个“好的”,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童佳就给她发信息,问准备送什么礼物给周哲远。林蔚觉得打字麻烦就给她播了个电话过去。
“喂,佳佳,方便说话吗?”
“嗯,小蔚。你准备礼物了么?”
“还没,你呢?”
“我也没有,要不下午我们上街去看看?”
“行啊。几点?”
“3点半怎么样,周哲远让我们5点去饭店。一个半小时应该够了。”
下午两个女孩约好了在新华书店门口碰面。林蔚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配上一双米白色的凉鞋,显得格外清纯。
童佳远远看见她就招手小跑上去,夸她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林蔚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就是随便拿了一条去年的裙子穿上了,大概之前童佳没有见她穿过,觉得格外新鲜。
两个人从书店逛到饰品店还是没想好送啥,于是林蔚提议买个蛋糕算了,可童佳说周哲远肯定已经订了蛋糕了,林蔚想想也是,于是又陷入思考之中。
最后,时间都快到了,才匆忙选了个礼物。林蔚选了一支钢笔,是个挺贵的牌子。而童佳选了一个精致的水晶书桌摆台。两个人正在结账的时候,周哲远打电话来说让她们早点去玩会儿。
林蔚和童佳走进饭店包厢,六七个男生正围在一起玩纸牌,见她们来了,立马停了下来。周哲远赶紧迎上来说:“快来一起玩。”
童佳把礼物递给周哲远说:“生日快乐呀!”
林蔚也赶紧把礼物递上,跟着童佳送上祝福。
周哲远看还有礼物收,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说:“喊你们来吃饭可不是这个意思呀。”
“你俩太客气了,我们向来都是空手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桌子边响起。林蔚一看,原来是她们班班长沈诺。
“嗨,林蔚,你也来了。”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其实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瞥见陈晨了,因为他刚好是对着门坐的。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林蔚?”童佳指着陈晨说。
旁边几个男生立马起哄起来,林蔚悄悄地用胳膊碰了一下童佳,暗示她不要乱开这种玩笑。
周哲远把她俩带到桌旁,陈晨赶紧招呼林蔚坐他边上。
除了沈诺、陈晨、还有理科一班的两个男生,上次篮球赛的时候林蔚就打过照面,除此之外还有她们班的汪鑫。
林蔚发现许逸不在,童佳也发现了。周哲远似乎看出她们的疑惑,于是解释道:“许逸有点事,应该马上就到了。”
看陈晨那么热情相邀,童佳赶紧把林蔚推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
“你们在玩什么?”童佳问。
“跑得快,你俩会么?”汪鑫解释。
“会!”“不太会……”童佳和林蔚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
“没事,我教你。”陈晨说。
于是八个人两副牌开始玩起跑得快,林蔚在陈晨的指导下很快就学会了,也许是新手牌运好,连着好几把头游。正玩得起劲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许逸和张伊宁一起进来了。周哲远忙起身相迎:“你俩咋一起过来了?”
许逸解释:“刚好在楼下碰到了。”
周哲远走到张伊宁跟前,说:“伊宁,我来给你介绍下,”他带着张伊宁走到桌前,“这是林蔚,这是童佳。”
“你们好,我是张伊宁。”
这个名字林蔚听到过很多次,一直是和许逸一起被提起。她曾经远远地看到过她,也在黑夜里见过她站在许逸的身边,可是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看得如此真切。正如她所想象的那样,是个很漂亮的女孩,高挑的个子,纤细的身材,长长的头发被高高扎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站在许逸身边,丝毫不逊色。
“你好。”林蔚和童佳一起说。
“陈晨,你可以起来,让我坐那个位置吗?”张伊宁问。
“你快起来,让她们女孩子坐一起。”周哲远说着便走过去拉他。
林蔚不知道为什么张伊宁不和许逸坐一起,非要坐到她旁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怎么的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心虚。
人到齐了,周哲远就喊服务员上菜了。
“林蔚,很高兴认识你,之前就常常听阿哲他们提起你,一直好奇来着,今天可算见着了。”
林蔚看着张伊宁笑意盈盈又真诚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总不能说:我也是,听过你许多八卦,对你可好奇了。在林蔚和童佳加入他们这群人之前,应该只有张伊宁一个女生,应该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所以对于她的到来,张伊宁应该是充满敌意的,可是她的态度却意外的落落大方,倒让林蔚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很高兴认识你。”林蔚也很真诚地说。
很快,菜上齐了,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张伊宁时不时地找机会跟林蔚说话,热情得让林蔚有点摸不着头脑。
饭毕,大家正在闲聊,灯突然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突然包厢门被打开,橘黄的烛光照进来,去洗手间的张伊宁端着一个大蛋糕进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几个男生一起唱。
“祝你生日快乐……”童佳明白什么情况,跟着唱。
“祝你生日快乐!”林蔚也跟着唱。
张伊宁将蛋糕放到周哲远面前的桌子上,说:“许个愿吧,寿星。”
周哲远在烛光中看着许伊宁,他眼神闪烁,轻轻地说:“好。”
林蔚觉得今晚的周哲远跟平时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张扬的个性收敛了很多。
蜡烛熄灭,灯被打开,寿星开始分蛋糕了。第一块蛋糕周哲远递给了张伊宁,可张伊宁转手给了林蔚,说:“给新的朋友。”
林蔚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拿,还是旁边的陈晨替他接了过来,说:“尝一下,看甜不甜。”
看周哲远慢悠悠地切蛋糕,沈硕说:“这得等到啥时候,”说着就在蛋糕上扒了一块糊到周哲远的脸上,“生日快乐!”然后躲到一旁去。
蛋糕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刚开始大家还都是往周哲远脸上糊,可是糊着糊着就开始胡乱攻击了。虽然陈晨一直试图挡在林蔚的面前,可她还是被糊了一脸蛋糕。
蛋糕被糟蹋的差不多了,大家才停下来。林蔚起身去洗手间冲洗,站在镜子前面擦了半天。她正准备转身却看见慢慢走过来的许逸,她好奇他咋一点蛋糕没粘上,却又想起吃蛋糕前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真幸运,逃过一劫。
转眼间,许逸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干什么?”
许逸用眼神示意了下她的头发。
“嗯?”林蔚没理解。
于是他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抬手间,她后撤了一步,“干嘛?”林蔚瞪大双眼看着他。
“你想多了,”许逸白了她一眼,“你后脑勺有蛋糕。”
“哦…哪呀…”说着抬手去摸,却没摸到。
许逸微微前倾,再次伸出手,擦掉她头发上的奶油,还不忘把证据放到她面前证明一下。
“这儿。”
“还真是……”突然之间,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伸出食指,从许逸的手上抹了一点蛋糕快速地糊到他的鼻子上,然后弯着眼睛对他笑。
可是许逸没有笑,他抬起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她被看得笑意从脸上慢慢消失,然后小声地说:“我错了。”就立马从他身侧跑掉。
可是被许逸一把抓到他面前,逼她和他对视。
“擦掉。”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她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不能拒绝,于是慢慢抬起手轻轻地擦掉他鼻子上的一点蛋糕。气氛突然变得微妙,她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把视线向下移,一直到他的唇边,脸却陡然红了。
“没有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