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
杀人诛心，简直是杀人诛心！
毒妇！
你这个毒妇！
怪不得夫子曾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芩安：呸！
伶牙利嘴，巧舌如簧，杀人诛心，字字诛我淳于越的心！
淳于越气得直翻白眼。
这时，芩安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儒生，又开口道：“你可把你们家先生扶好了，别晕了过去，还得你们抬下山去。”
听到芩安的话，小儒生一个激灵，狠随即狠地掐了淳于越的人中一把，鬼哭狼嚎道：
“先生，你别晕过去，学生可背不动您老人家！”
“您要晕，等下山再晕啊！”
生怕淳于越晕了过去，小儒生猛掐他的人中，疼得淳于越瞪大双眼，跳了起来。
一旁，老儒生也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他年纪大，但他学识可没淳于越多，官职也没淳于越高，这种事，还是别殃祸他这种池鱼了。
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芩安那番折腾。
嬴政默默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不错，真不错！
他还是头一次见淳于越气得背过气去。
往日里，都是他这个当君主的被儒家这群人怄得个半死。可偏偏他还得借助儒学来稳定刚刚统一的大秦。
该死，真是该死！
如今也让淳于越这群儒生体会体会他往日的心情。
哼。
想到这，嬴政看了眼头顶的松树。
郁郁葱葱，坚贞不屈，默默无闻，却能遮风挡雨。
果然是比这群叽叽歪歪的儒生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不会说话，不会气他。
这才是他大秦的好臣子！
嬴政扫视了底下的众位臣子一眼，只见他们都低着头，不愿淌这趟浑水。
嬴政冷笑一声，指着眼前的树干道：“树虽不能言，但仍能知晓朕的心意，为朕遮风挡雨。尔等——”
嬴政看向那几位儒生。
若不是顾及身份，他定要指指点点一番。
几位儒生低着头，心底那是万万个不服。
人是复杂的。
虽然嬴政给了他们官职地位俸禄，也广开学堂，尝试改革。但在这群高贵惯了的儒生眼中，秦始终是个不与东方六国同源的蛮国。
秦人尚武，民风彪悍开放，这与东方六国讲究的含蓄的礼法大相径庭。
在这群自幼学习儒学的读书人看来，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
人不同，国不同。
任是嬴政专门为儒生设立了博士之至职又如何，这不妨碍他们一边享受嬴政给他们带来的高官厚禄，一边贬低唾骂大秦，自以为身不由己、身陷囹圄。
可能，这是所谓的生物多样性的另一种看法罢了。
嬴政顿了顿，慢悠悠道：“封此树为五大夫，派专人来此养护。”
听到这话，淳于越实在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陛下万年！大秦万年！”的欢呼声。
聋。
聋点好啊。
聋点就不用听到这晦气玩意了。
晕倒前，淳于越恨恨想到。
淳于越晕倒，儒生们遭殃。
始皇封禅泰山，只有嬴政自己的车辇跟了上来。
更别提，山路崎岖，车辇被留在了半山腰。
如今淳于越这一晕，只能可怜那群儒生们轮流背着他往山上爬去。
……
雨越下越小，从电闪雷鸣渐渐变回蒙蒙细雨，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天空放晴，阳光明媚。
众人再次启程。
山路崎岖，加上刚刚下过大雨，山路难免湿滑。走在路上，淳于越被不知轻重的儒生狠狠摔了几次。不过，幸运的是，都是背着的那个人当的肉垫。
众人继续向前而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封禅之地。
到了封禅之地后，众人忙着布置封禅所需的物件。
淳于越被安置在一旁的一棵大树底下，身下还铺着一张厚厚的毛毯。
芩安走上前，推揉了淳于越一把，“醒醒了。别晕了，晕了这么久，可怜你那几个同僚背着你爬了这么久的山路。”
嘶——
芩安究竟有没有点眼力见的。
没看到老夫正晕着吗？
就不能关爱关爱老弱病残！
淳于越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半靠在大树脚下。
他决定了，不管芩安怎么叫他，他都不会搭理的。这时候醒来，他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哼，老夫就不醒，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看到淳于越眼皮微微颤动，芩安就知道这老头一定是醒着，只是不愿睁开眼而已。
她芩安偏偏就不如他所愿。
芩安往四周张望一眼。
“那个谁——”
芩安指着前面那名小儒生喊道：“将你们喝水的水袋拿过来。”
“水袋？”小儒生走上前，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就是你们喝水用的水袋。没看到你们淳于先生的嘴唇干成什么样了吗？真是一群不省心的，你们当小辈的，还是要多多关心关心淳于先生这年纪大的长辈。”
芩安指着淳于越的嘴唇，抱怨道。
她语气恳切，令人动容。
看向淳于越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似乎真的在抱怨这群儒生照顾不周。
小儒生年纪小，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更别提刚刚见识了芩安发疯不讲理的一幕。
如今他对芩安可谓是又敬又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芩安突然关心他们先生，但看着淳于越的嘴唇确实缺水干裂。
小儒生只能点点头，“下官这就去拿水。”
说罢，便匆匆离去。
很快，水拿了回来。
“芩少府，还是下官来吧。”
见芩安接过水，小儒生有些不放心。
芩安和淳于越不和这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如今芩安这么好心给淳于越喂水，怎么想都不太可靠。
芩安摇摇头，“你们不是讲究尊老爱幼吗？刚刚把淳于先生气倒，本官心中也过意不去。让本官为淳于先生做点事，也好让本官心安一些。”
说罢，又在淳于越身旁悠悠道：“淳于先生，本官从小就没干过什么活，更别提给别人喂水了，要是不小心呛到你们，只能先在这给先生您说声对不住了。”
芩安的语气跟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时的语气大差不差。
一阵凉风在淳于越背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