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完了。”
声音落下,浴室的门适时被拉开,江拾砚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远远地向白沁秋投来目光。
似乎在说:怎么编了这么个理由?
白沁秋心虚地摸摸鼻尖,细细打量着江拾砚。
由于白衬衫完全湿透,他将就着穿上了干净的浴袍,浴袍长长地垂下来,正好将某个尴尬的部位挡住。
男人肤色依旧泛着红,肌肤上浮着薄薄一层汗珠,但整体的精神状态已经转好了不少。
白沁秋稍稍松了口气,“那就配合调查吧?顺便是不是也得给他身体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药物残留?”
警官点点头,“先去医院。”
由于警察要跟江拾砚了解情况,江拾砚没和白沁秋他们坐在一起。
白沁秋和安畅作为目击者被安排在另一辆警车,从同车警察的口中,她们了解到,警局已经开始对赵玥玲的审问了,只是目前还欠缺部分证据,不能完善作案链。
江拾砚在医院得到了治疗,肤色总算恢复正常。
药物检查结果加了急,很快便送到了警察手里。
白沁秋一行人在警局录了正式的口供,走出警局大门那一刻,也算是神清气爽。
“还好白白你发现的及时。”安畅睨了江拾砚一眼,“不然脏了的男人可就不能要了。”
白沁秋也侧眸去看江拾砚,男人巴巴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口中的回应。
“嗯。”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起来,苏医生一开始不是在你边上么?怎么走了?”
“说是家里找他有事。”江拾砚微拧着眉梢,眸色暗下来,“不知是凑巧,还是早有安排。”
“回头问问吧。”白沁秋拢了拢外套,“我把赵玥玲可能有同伙的事情告诉警方了,也看看后续调查情况。”
说话的功夫,安畅叫的车先一步抵达,告别后先行离开。
白沁秋和江拾砚的车也很快抵达。
避开了晚高峰,一路通畅无阻地回到了家。
早些时候,江拾砚便把一套自己的生活用品放在了白沁秋家里,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晚上要吃点什么?”江拾砚已经换上和她情侣款的家居服,站在冰箱前,搜罗着食材。
经过晚上这一场闹剧,白沁秋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
“不想吃。”她抱着抱枕,反坐在沙发上,胳膊搭着沙发背,杏眸定定地注视着江拾砚挺直的脊背。
他似乎已经从那件事里面脱离出来了,浑然不在意似的。
要真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会维持这种不在意的态度么?
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白沁秋被自己惊到了一瞬。
她怎么会以这种恶意来揣度江拾砚?
白沁秋抬手捏住眉心,不得不说,安畅的那句“脏了的男人不能要”确实戳中了她心底的某个地方。
她看到赵玥玲蹭上江拾砚时,方寸尽失。
不敢做什么假设和想象。
“煮碗清汤面?”江拾砚从冰箱取出鸡蛋和葱,偏头征询她的意见。
“不饿。”白沁秋背过身。
江拾砚眉眼间涌现出些许无奈,“虽然宴会上吃了不少小蛋糕和水果,但还是要再吃点的,少吃点好么?”
他声线低低沉沉,透着不加掩饰的宠溺和纵容。
格外动人,听得人耳膜发痒。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很多小蛋糕和水果?”白沁秋忍不住又转过来,清湛的杏眸直直地望向他。
“因为我一直在看你啊。”清浅的笑意几乎从眼尾跑出来,映衬着那颗小痣,无比的生动性感。
他所有的目光都留给了自己。
白沁秋呼吸一滞,连连摆手,“我就吃一点,实在吃不下了。”
“嗯。”江拾砚轻应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清汤面制作简单,江拾砚很快就端着碗出来。
汤汁清亮,点缀着绿莹莹的葱花,旁边还卧了个鸡蛋。
白沁秋小心挑起两根面条,吹凉后放入嘴里,面条很入味,咸淡适中,是道简单却好吃的主食。
她慢吞吞吃着面,掀起眼皮悄悄看向江拾砚,却倏地撞进一汪漆黑幽深之中。
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与他视线相撞了。
似乎只要白沁秋看向江拾砚,就会对上他望来的目光。
最开始有种被抓包的“羞涩感”,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白沁秋再自然不过地开口:“江拾砚,刚才畅畅的话,让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江拾砚纤长浓密的睫羽轻扇,水光潋滟的桃花眸明净清澈。
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度扑面而来。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一闪而过,白沁秋没抓住。
“畅畅说脏了的男人就不能要了……”她手指轻托住脸颊,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拾砚快速打断。
“我绝对干净。”江拾砚干脆利落地竖起三指,眼神显露几分难以察觉的不安来,“从前的绯闻都是做戏,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沁秋怔住。
她属实没有想到会从江拾砚口中得到这样的回应。
“那次……是第一次?”她不敢置信地试探着。
江拾砚颔首,嗓音沉沉:“是。”
欣喜涌上来几乎淹没了她,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不解的问题:“那为什么是我?”
既然都是做戏,为什么和她却超越了做戏的界限?
“白沁秋,你忘了。”他喉间溢出声低低哑哑的笑,“我早就说过,我在柠檬树下做柠檬精很久了。”
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
白沁秋攥紧了筷子,“有多久?”
江拾砚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很久很久了。”
原来,他从不是回头的浪子。
晚饭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白沁秋把江拾砚赶去洗澡,自己刷了碗筷。
走出厨房时,她视线不经意扫过置物柜,然后倏地在某处顿住。
塑料桶里,玻璃糖纸在灯光的折射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柠檬糖……
柠檬糖!
白沁秋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紧绷的琴弦乍然崩断。
线索逐渐被串在一起,相处的细碎点滴将时间线填满。
那只等她好久的兔子玩偶,江拾砚指的或许不只是当时兔子玩偶在车里等待她的时间。
更是长达十五年错过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