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色包间。
江拾砚眼眸微垂,平静地往胳膊上涂着药。
原本冷白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血液渗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拾砚,我来帮你吧?”赵玥玲向他伸出了手,却被他轻易避开。
“不用。”男人嗓音冷淡,拒绝得丝毫不留情面。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干。”苏鹤川放下手机,坐到江拾砚旁边,“工作消息回完了,我来。”
赵玥玲眼眶红红,“伯父下手实在太重了,拾砚,我真的很心疼你。”
江拾砚眉心拢起,显现出几分不耐烦来,“甄禄不在,你别装了。”
“我是真心喜欢你。”她语气坚决。
“哦,我不喜欢你。”江拾砚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吱呀。”包间的房门倏地被推开。
江拾砚唇畔又勾起了恣意散漫的笑,便又是从前混不吝的浪荡子模样。
“砚哥。”甄禄疾步走上前,低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给江拾砚。
“嗯,那便只能委屈下玥玲了。”他神色未改,漫不经心开口。
赵玥玲伸手又要去碰他的胳膊,江拾砚不着痕迹地躲开,对着甄禄疑惑的目光,轻描淡写解释:“胳膊疼。”
甄禄挠了挠脑袋:“也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家的,没听说咱们圈内有这么一号人啊?”
苏鹤川抬眼,随口一说:“说不定是温家的?”
“!!!”甄禄瞳孔猛地一缩,“不会吧?”
“你又没见过温择青,怎么知道不会?”江拾砚轻笑了声,嗓音勾着调侃和戏谑。
“那砚哥,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严肃的事情!”甄禄一屁股坐在了江拾砚旁边,差点把赵玥玲挤出去。
赵玥玲狠狠白他一眼,他还浑然不觉。
江拾砚轻嗯一声,没当回事:“你说。”
“你千万得和江嵘那个前女友划清界限!”他煞有其事地出声。
江拾砚眉梢一凝,侧目看向他,嗓音冷了冷:“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她之前背叛江嵘勾搭上砚哥你,这会儿背叛砚哥你勾搭上了温家的,这么有手段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要我说,还是玥玲好,对你一心一意……”甄禄长篇大论,侃侃而谈起来。
正抒发着内心的情绪,却被江拾砚仓促打断:“你说白沁秋和温家人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甄禄一愣,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淬了寒意的眸子,牙齿颤了颤。
连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就、就刚才啊,欺负玥玲的就是白沁秋和那个疑似是温家人的……”
“什么?”江拾砚噌地站起身来,往日松散的眉眼罕见地流露出几分失措。
下秒,凛冽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射向甄禄:“你最好以后把嘴放尊重一点,小心哪天祸从口出。”
话音落下,他拎上外套疾步跑出包间。
苏鹤川瞧了瞧手上的伤药,轻啧一声,好歹也要在甄禄面前做做样子吧?
这回要怎么圆?
“苏哥,砚哥他……”甄禄半晌没说出来话。
“我去找他。”赵玥玲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起身就要追上去。
胳膊却倏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回头,就对上苏鹤川似笑非笑的眼眸,“赵玥玲,江拾砚是报仇心切,才决定追上去的,你不高兴吗?”
赵玥玲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
“甄禄你也是,早说外面的人是白沁秋啊,你砚哥肯定早早就出去替赵玥玲报仇了。”他又偏头看向甄禄,“毕竟,他和江嵘可是积怨已久。”
听见苏鹤川这番说辞,甄禄懵了懵。
那砚哥之前维护白沁秋是怎么个意思?
想要把她骗到手然后再甩掉,狠狠打脸江嵘?
“坐吧,不是来喝酒的么?江拾砚不在,我陪你们喝。”苏鹤川松了手,视线依旧盯着赵玥玲,俨然是不打算放他们离开的。
……
江拾砚站在栏杆前,视线一寸寸扫过楼下的区域,却连白沁秋半点影子都没看见。
他指尖轻颤着摸出手机。
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他和白沁秋的聊天。
「江拾砚,你在哪儿?」
「在弥色吗?」
「真的么?」
白沁秋发来的消息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他竟然没发现。
江拾砚冷白的指尖快速轻点,敲下键盘:「白沁秋,你在哪儿?」
发送键敲下,弹出的红色感叹号格外刺眼。
也格外眼熟。
钝痛随着胸腔的起伏一点点蔓延发酵。
去她家门口,一定能等到她回家的。
江拾砚唇瓣苍白,仓促冲出酒吧,开上那辆迈巴赫,车速直线飙升。
……
“谢谢你,就送到这里吧。”白沁秋站在楼下,温声向温择青道谢。
“姐姐不请我喝杯水?”温择青低头看着她,半开玩笑。
“抱歉……”道歉的话没说完,便被温择青笑着打断:“等姐姐愿意相信我了,再请我喝水也是一样的。”
温择青进退有度,相处起来令人十分舒适。
和初见时很不一样。
白沁秋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便也只能回以微笑:“未来会有机会的。”
温择青:“好,那姐姐再见。”
“再见。”她转身迈步走向单元门,清亮的声音却倏地在背后响起:“姐姐,方便问一下你的生日吗?”
白沁秋脚步顿住,“九月十三号。”
那是她被院长奶奶捡回孤儿院的日子。
听说她那时还很小很小,若真算起来,她的生日大约要再提前一段时日。
温择青眸色泛深,“我记下了,明年定为姐姐你庆生。”
庆生……
白沁秋收回视线,没再答话。
她的生日是值得庆祝的吗?
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会被遗弃呢?
她喉间溢出声自嘲的笑,径直回到家里。
才换上拖鞋,烧了热水,急促的敲门声便接连不断地响起。
催命铃一般。
白沁秋手下动作一顿,这个时间,不该有人上门找她才对。
心头紧了紧,她下意识想起了近期网络上所传的独居女性被跟踪尾随的新闻。
伸手攥住了笤帚,她放轻脚步,凑近了猫眼,然后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