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畅唇瓣嚅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隐约意识到,白沁秋只是不喜欢江拾砚,和江拾砚的一切东西。
但似乎,之前白白还没这么讨厌江拾砚的。
安畅无意识用力攥紧她的手,不会是因为自己在她面前说过江拾砚坏话,耳濡目染影响了江拾砚在她心里的形象吧?
“畅畅,你的手机有信号吗?”疑惑的声音倏地响起。
“……呃……”安畅摸出手机,看着满格的信号,眼皮子猛跳几下。
江拾砚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把后续交代完全啊?!
这回让她怎么编?
“我也没有,是不是最近某移信号波动了?”她面不改色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
白沁秋沉默两秒,幽幽出声:“但是畅畅,我用的是某联,你忘了?”
“……”安畅一哽,“那可能这家医院不太行吧。”
她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她和安畅之间素来坦诚,安畅几乎从未撒谎骗过她。
她们再了解彼此不过。
很难看不出来安畅此时在随意胡诌。
“也有可能。”白沁秋笑了笑,到底是没再追问,“畅畅,我有点饿了,你可以帮我买点粥喝吗?”
“行,你想喝什么?”安畅爽快应下。
“南瓜粥,紫米粥都可以,有什么喝什么。”她依旧笑,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乖乖在病房等我,千万不要跑出去。”安畅千叮咛万嘱咐,得到白沁秋的再三保证后,才离开病房。
白沁秋视线落回到手机上,小心将卡槽顶开。
里面的SIM卡槽果真空着。
哪里是什么信号不好,只是她的手机卡被拿出去了而已。
心脏像被大手肆意揉捏了似的,垂下的睫羽细而密,将心事遮掩得完完全全。
江拾砚是怕她看见网上恶意的言论么?
眼前蒙上一层很浅的雾气,白沁秋双腿微屈,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多么让人心动的细节啊……
但不能心动。
次日,白沁秋醒来的时候,没在房间里瞧见安畅的身影。
她摸来手机,却见右上角的信号已然恢复。
指尖不受控地抖了下,下秒,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
水声制住,压得极轻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仓促将手机放回原本位置,白沁秋往棉被里缩了缩,紧闭双眼。
空调的暖风裹挟着清淡的草木香送至鼻尖,不再是之前他惯用的渣男香,而是之前那套睡衣上的同款香。
洗衣液的味道吗?
白沁秋睫羽颤了颤。
“白沁秋。”江拾砚低低沉沉唤她的名字。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江拾砚的声线和往常相比,略有变化。
可细说又不知是哪里变了。
下秒,灼烫的唇瓣贴上额头,湿漉漉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肌肤上,热度一寸寸染上,连心尖都被烫得一麻。
白沁秋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小声呵斥:“江拾砚,你在做——”
“什么”的音在触及到眼前的景象时咽回了喉咙里。
男人原本冷白的肤色晕起了淡淡的红,潋滟含情的桃花眸凝着她,细碎的光落在眼底,迷离而温柔。
眼尾也泛着红,映衬着那颗勾人的小痣。
“白沁秋。”他又哑着嗓子轻唤她的名字。
白沁秋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为什么呢?
胸腔的心脏鲜活跳动个不止,节奏比从前都要快得多。
有什么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别开脑袋,压抑着低低的呜咽声。
毛茸茸的脑袋倏地靠在她颈侧,长臂伸来,紧紧将她箍进怀里。
“白沁秋,你怎么在哭啊?”江拾砚尾音拖得绵长,喑哑轻慢,千回百转,和平时并无不同。
“没有。”她矢口否认。
温热的指腹轻擦过她眼角,下秒,她陷入到那汪清澈温柔的湖泊里。
“哭也没关系的。”江拾砚认认真真开口,“但还是想要看到你开心的样子,哪怕……”
他的声音渐弱。
直至消弭。
“江拾砚?江拾砚!”白沁秋触及到他滚烫的额头,素来稳定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失措。
她仓皇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
“高烧39.5摄氏度,安排输液,还有抽血化验……”医生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可江拾砚的手指始终紧攥着她的衣角,丝毫不肯松。
旁边也是有陪护的病床的,便索性将他暂时安置在隔壁病床,吊瓶高高悬着,轻微的滴答声响起。
药液被一点点输入他的血管。
从前张扬不羁的人儿,此时此刻安静地沉睡着。
他眉形近乎完美,拧起的时候也依旧漂亮。
略显苍白的唇瓣和绯红色的脸颊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沁秋望着他,指尖试探着伸出,很轻地抚过他眉心。
下秒,他输着液的手胡乱向上一抓,白沁秋心尖一颤,连忙回握住他的手。
江拾砚总算又安静下来。
白沁秋摸出手机,调了静音模式,对着江拾砚的睡颜咔嚓一张。
就……当是留念吧。
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了。
点进消息列表,是一片刺眼的红。
帝京贵族圈里的世家子弟骂声很大。
「你连白开水都不配当,臭女表子,还敢背叛江哥!」
「你恶不恶心啊?别是早就和江拾砚暗渡陈仓,给我们江哥戴上绿帽子了吧!」
江嵘素来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这回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更是毫不犹豫地给白沁秋插上一刀。
试图博得江嵘更高的好感度。
「谷靖:白小姐,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
江嵘的秘书倒是唱了回红脸,在这儿做好人。
白沁秋面不改色地将他们全部拉黑,视线再度落回屏幕上时,心脏猛地抽疼一下。
「母亲:你不是之前和我说要和江嵘聊订婚的事情?怎么现在传出了这种事?秋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以前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的。」
「母亲:白沁秋,你现在是翅膀硬了都敢忤逆我的意思了?白家真是白养你了!」
「母亲:江嵘年少有为,哪里不比江拾砚好百倍?你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