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虾仁……
杭市的传统名菜。
也确实是白沁秋比较喜欢的一道菜。
她没忍住抬头看向江拾砚。
他戴着灰色的小兔围裙,白衬衫的袖口上挽至手臂三分之一处,露出精致流畅的手臂线条。
江拾砚身材确实很好,应当是没少健身的。
“为什么做龙井虾仁?”白沁秋攥着筷子,拇指很轻地摩挲着,情绪莫名。
“你不是杭市人么?”男人长臂撑着桌面,潋滟好看的桃花眸似是含了情,微翘着的眼尾勾人,衬得那颗小痣惊心动魄。
她呼吸一滞。
脑子忽地闪过了什么,她鬼使神差地开口:“你竟然知道?”
江拾砚眼底划过一抹愕然,转瞬化作浓浓笑意,“嗯,我当然知道,之前不是和你讲过,我在柠檬树下偷偷看你很久?”
他口吻过分轻松,一听便是假的。
暗恋是件又酸又涩又苦的事情,虽然白沁秋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但看过太多类似的故事。
江拾砚这样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悄悄暗恋的模样。
“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信了吧?”男人戏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声线散漫不经意。
“是从江嵘那儿听说的?”白沁秋手指轻托住脸颊,给出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江拾砚眸色深了深,唇畔笑意却不减:“是,就像你之前知道我比江嵘大两岁一样。”
“噢。”她轻应一声,视线重新落回龙井虾仁上。
玉白色的虾仁配着嫩绿的龙井茶叶,色泽清丽。
她夹了一颗虾仁放在嘴里,茶香的清新与虾仁的鲜香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口感软嫩,唇齿间留有余香,令人回味无穷。
很好吃。
白沁秋很轻易想起过去。
在她还没考来帝京的时候,白家的餐桌上,隔三差五就会摆上一盘龙井虾仁。
不过却不是为她。
白瑾玉喜欢吃龙井虾仁,每次几乎都能包揽一整盘。
她只能等白瑾玉吃饱,才能吃到剩下的几个虾仁。
许是物以稀为贵,从前的她竟也爱上了龙井虾仁。
是真喜欢吃么?时间太久,她已经忘记了。
“十一月了,用的是秋茶,明年用春茶给你做。”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倏地荡起,将她乱飞的思绪扯回。
江拾砚眼神过分温柔,近乎让她有种错觉——他们真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正希冀着未来的生活。
白沁秋杏眸微垂,纤长浓密的睫羽遮蔽下来,将眼底的情绪和心事尽数藏起。
她又夹了一筷子,嗓音淡得出奇:“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她从来不期许和江拾砚的未来。
“我回去继续做菜。”江拾砚也没接她这句话的茬儿。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白沁秋又盯着龙井虾仁看了半晌,摸出手机来,咔嚓一声。
就当是留作纪念吧。
江拾砚做菜确实水平一流,糖醋小排和小龙虾卖相都极好。
除了蓝莓山药泥,他还加做了一道柠檬慕斯蛋糕。
将菜全都端上桌后,他起身又拿来一双一次性手套,白沁秋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瞧见他将手套戴好,捏住了小龙虾。
他动作熟练地扯掉虾头,按住虾尾的壳,很快就剥出一个完整的小龙虾。
“喏。”他手伸来,柔软的小龙虾肉触碰到她唇瓣。
浓郁鲜香辣香扑鼻而来。
白沁秋怔愣住。
“怎么不吃?”男人眼眸一挑,些许不解从眼尾流露出来,都更显荣光之盛,“不是你说想吃小龙虾的?”
她呼吸慢下来,“我自己剥就行。”
“可是家里没有更多的一次性手套了。”江拾砚喉结滚动,带出声低哑的笑,“你要是乐意给我剥,我不介意把手套让给你。”
白沁秋霎时睁大眼睛,“你想都别想。”
话音落下,她即刻张嘴,舌尖轻扫,卷走了小龙虾肉。
又麻又辣,刺激着口腔内壁,勾得人馋虫上涌。
吃过一个就想吃下一个,她极力控制着自己,视线却还是忍不住飘向江拾砚捏着小龙虾的手。
江拾砚指尖残留的触感迟迟消散不去。
柔软的、温热的。
他挪开视线,不去看白沁秋。
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方才的接触似的。
“先吃点饭,太辣对肠胃不好。”注意到白沁秋的视线,他又说。
照理说,近期她也是不该吃辣的,但到底是被她点菜时的眼神蛊了心神。
“嗯。”白沁秋点点头。
小龙虾仁一个个剥出,被辣油浸得红润,放进白沁秋的碗里。
一顿饭炫得舒适。
等收拾完碗筷,白沁秋和江拾砚并肩坐在沙发上,才开始品尝他做的柠檬慕斯蛋糕。
“和蝉记的比怎么样?”江拾砚盘腿坐着,单手托腮,侧眸看向她。
“不好吃。”她轻描淡写评价完,默默挖了一勺再度送进嘴里。
江拾砚似笑非笑,咬字轻慢:“白沁秋,你能不能诚实一点?”
白沁秋理直气壮:“我很诚实。”
“不好吃你还吃?”男人喉间溢出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像在嘲讽她。
“和蝉记比确实一般,但还没到不能入口的地步,我本着不浪费的理念,肯定要都吃掉的。”她轻抬下颌,显露出几分骄矜来。
杏眸灵动漂亮,眼底的光华明亮,比天际晚星更甚,灼得人心尖发烫。
江拾砚盯她几秒,倏地又笑了,“既然不好吃,那还是应该由我来负责消灭掉吧。”
他骨骼细长的手指伸来——
白沁秋猛地向后一闪,避开他手。
杏眸微睁,满是对他的控诉:“不行,这顿饭是你欠我的,当然我来吃。”
护食不要太可爱。
“行,不和你抢。”江拾砚总算不逗她了。
柠檬慕斯蛋糕吃着吃着,小腹却倏地隐隐作痛起来。
白沁秋噌地坐直身子,“我去趟厕所。”
她火急火燎地拎上包冲进了卫生间。
江拾砚眉梢拧起,没犹豫,即刻跟上。
坐在马桶上,白沁秋将帆布包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一个玲珑小巧的护垫。
最近工作太忙,她完全忘记准备卫生巾在包里了。
就只一个护垫,还是上个月遗漏下来的。
勉强贴上,她甫一开门,就瞧见倚着墙壁的江拾砚。
他长腿微曲,抵着墙跟,单手插兜,眉眼间却隐隐蕴着些许阴云。
“江拾砚,你家……有卫生用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