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们感兴趣的是京师到扬州的直道,因为户部已经放出风来,直道采用民间投资,分段修建,分段收费的原则。可以说这条路线贯通南北,是大明最繁忙、最重要的路线,再大的投资也不会亏本,快则三五年就能收回投资了。
很多巨商大贾都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连不少勋贵都动心了,毕竟,这年头好生意、好项目太少了,银子都在地窖里发霉了。
直道项目最大的风险不在于收支,而在于政治。杨易能否一直在户部任上?朝廷的信誉能否保证投资者的利益?这才是最大的风险。所以,商贾们感兴趣,也仅仅是感兴趣,真要投银子是不可能的。杨易也并没有急着推动,至少要等苏州到上海的直道修建好,运行一段时间后再来推动此事。
……
经过内阁一番商议后,征税司成立了。原嵩县县令何复被任命为征税司郎中,何复至武安之后,一直跟随杨易南征北战,鞑子退去后,就跟随杨易到密丰农场做事。杨易见其刚正、不畏权贵,就将其任命为征税司郎中。张成被任命为征税司典史,手下配备三百兵丁,兵丁由部分密丰军士兵和部分原锦衣卫校尉组成。可以说,有了兵丁,户部就具备了一定的武力值。
除了这三百兵丁,锦衣卫调两个百户供征税司差遣,骆养性很懂事,调的两个百户都是杨易的兄弟,胡地和卫子良。在杨易的“关照”下,他们俩人当上了锦衣卫百户。
户部有了兵丁,有了锦衣卫做“走狗”,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文官衙门,而是有了“见谁揍谁”的实力。朝野都很关心,杨易这么做是何居心!
除了征税司,杨易又征调了一些官员过来,组建了自己的小班子。曹溶被他从都察院调来,在司务厅做了司务;原吴县知县牛廷麟任期届满,正在京待勘,杨易索性将其抓来监管仓库出入,提拔其为郎中。牛廷麟在吴县,效仿杨易的新政,取得不俗的成绩,一下子由七品知县成为五品郎中,对杨易感激涕零。
陈启新在朝廷任事过,又一直跟随在杨易身边,杨易让其做了幕僚,协助掌管户部。组建这么个小班子,杨易情非得已。户部经历两百年的运转,已经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运行机制,若是大改,牵扯甚多,所以搞了这么个小班子,方便自己施政。左右侍郎宋之普和黄佑职责不变,依然掌管原来的职务。
衙门里人浮于事、办事拖沓、裙带关系严重,杨易经过观察,提拔了几个勤恳人事的基础官员,又从农场调拨一批年轻的学生过来,他们精算术,可以从事基层工作。
除了内部的整顿和人事任命,杨易又向崇祯举荐了两个重要人选,一个是南京兵部尚书李邦华,杨易举荐由其整顿军政。崇祯元年,李邦华就曾经整顿过京营军政,清理空饷、占役、虚冒等弊端,很有成效。军饷开支太大,很多落不到实处,杨易举荐李邦华就是希望军饷能真的起到作用。另一个重要人选就是漕运总督,漕运总督的权力很大,除了保障江南物资经由运河输往京师,还提督运河沿途的军务。漕运总督名义上由户部领导,实际上直接为皇帝服务。杨易举荐的总督人选是史可法。史可法固然迂腐,但原则性强,资历也够,适合该职。
李邦华和史可法都有过硬的资历,杨易的举荐很快就通过内阁和崇祯的批准。两人得知是杨易的举荐,都很惊讶,李邦华也没废话,到了京师直接就跑到军营里,开始履职了。而史可法呢,因为剿贼不利,在京待勘。得知消息,首先想到的是“阴谋”,因为他回忆了一番与杨易的“交往”,除了在安庆剿贼有过短暂的合作,其余几次“共事”都非常不愉快。他总想着杨易会不会公报私仇。
史可法性子直,吹胡子瞪眼的来到户部,找到杨易,气呼呼道,“汝有何居心,直言道来,老夫借着就是!”
杨易凌厉的盯着他,“有何居心?你说本阁是何居心?”
史可法倔的很,“以前老夫不给你拨粮饷,你怀恨在心,意图将老夫调你手下,好公报私仇!”漕运总督一般兼任户部侍郎和右佥都御史,称其为户部尚书手下亦不为过。
“放肆,对上官无礼,胡乱猜测,本阁可治你大不敬之罪!”杨易声色俱厉道,“漕运总督事关京畿命脉,需要刚正之人任之,本阁虽然看不惯你这副德行,但依然举荐于你,就是因为你是合适的人选。”
史可法一时被杨易的气势镇住了,无言以对。
杨易不客气道,“流贼已然大势已去,汝巡抚安庆,居然被流贼余孽所败,无能至极”。杨易北上勤王前,流贼主力几乎被剿灭,残余流贼被分割在湖广、河南交界的山区。左革诸部在马守应的率领下,率残部突出官军包围,向东流窜。史可法率军阻截,结果大败。因而被朝廷革职,留京待勘。
幸好,军务总理熊文灿极力招抚,马守应率左革诸部残余接受招抚,否则后果严重。被杨易一通指责,史可法涨红了脸。
“漕运之重要,汝自然清楚,本阁希望你戴罪立功,管理好漕运!”杨易语气缓和,“本阁眼里看到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不是个人间的恩恩怨怨。战乱虽平,但百废待兴,希望汝不负圣望,管理好漕运!”
杨易后面的话,令史可法感到惭愧,他一言不发的走了。杨易胸中升起一股快感,风水轮流转啊,该老子训你了!
史可法这样的文人搞军事是不行的,但管理漕运是可以的。史可法到了漕运总督任上,整顿吏治,弹劾罢免了三个督粮道,增设一个漕储道,大力疏通运河,使漕务大为改善。
……
京城西北发祥坊,靠近什刹海有座寺庙弘善寺,这座寺庙在京城上百座寺庙、道观中很不起眼,因为离之不远的地方有座大寺庙正觉寺,故而来弘善寺的香客并不多,因为靠近什刹海,倒显得清雅。
弘善寺的后院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内行厂校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即使什刹海上的凉风传来,也没能缓解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