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大军里恐慌蔓延，尤其是白磷弹的惨状让他们惊恐不安，加之一枚枚带着呼啸声的飞弹不断从头顶划过，那种压迫感令人快窒息了，流贼大军里开始出现慌乱了，任凭督战队如何督战，这种慌乱越发的明显。进退无路的流贼们，开始反戈了，他们成群结队的围攻督战的士卒。
流贼中军里，马守应和一干将领们脸色阴沉，他们看到了状况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他们极其不利。有少量飞弹从中军上空射向后军，在后军中引起慌乱。
马守应脸如黑锅，在白色衣帽的映衬下，仿佛在烈日下晒了七天七夜一般。
蔺养成小心道，“大哥，趁着老营还在后面，我们是不是可以……”退兵二字虽然没有出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前面的炮灰死再多他们都不心疼，但是老营的精卒才是他们的本钱，只要精卒在，随时可以翻身。
因为前面的炮灰太多了，老营精卒们跟在后面，始终没有同官军发生面对面的战斗，实力无损，即使受飞弹击中一些，但伤损不大。
马守应咬牙道，“命令老营转督战队，继续驱赶大军进攻！”马守应还是不甘心就此失败。
在老营的狠厉催动下，流贼大军勉力向前再发动一波进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又一波飞弹雨在流贼大军头上开花，密丰军重甲兵开始出击，前方的密丰军步卒们让开通道，秦双带着重甲骑兵杀入流贼大军，如重型坦克碾压一切，所过之处流贼哀鸿遍野。紧接着成魁和杜新茗带着轻骑兵相继杀入流贼大军，砍瓜切菜一般屠戮士气低落的流贼。
密丰军的铁骑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重甲骑兵犹如发红的匕首切牛油一般，在流贼大军中横冲直撞。本就士气低落的流贼大军彻底崩溃了，他们如潮水般往后退去，甚至冲乱了老营的阵型。老营士卒无奈后退，退着退着变成了逃窜。
兵败如山倒啊，马守应拍着额头，心丧如死，十万大军愣是没啃动对方。从他以往的战斗经验来看，充当炮灰的外营士卒，在这次进攻中表现非常好，超出了预期，面对官军猛烈的炮火，他们硬是冲到了官军阵地上，一度占领官军火炮阵地，面对对方丧心病狂的飞弹和魔鬼弹，又组织起了一次冲锋，战绩已经很了不起了，比起以前一触即溃的场面强了太多太多。
然而，终究功亏一篑。
马守应长叹，“密丰军是妖孽！”在农民军将领中，他们认为也只有妖孽能形容这支军队。
带着老营押阵的贺锦，气喘吁吁，“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退兵！”马守应冷静道，“各部首领带着自家兄弟赶紧进山，要快，否则永远都回不去了”只有进山才是他们活命的机会。
将领们个个沮丧领命。
马守应又提醒一句，“诸位，老营精卒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你们好自为之。”这么多人要想逃过官军的追击是不可能的，保住根本才是最重要的。
将领们自然明白带头大哥的弦外之音，纷纷招呼自己的精卒先行后撤，那些外营的士卒要是抢路，他们毫不犹豫挥起屠刀。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旦沦为弃子，连自己人都不留情面。
两翼的罗汝才和张献忠眼见大军溃败，果断逃跑，流贼大军全面溃败。
密丰军轻骑兵、牟文绶部、刘良佐部、史可法的护从军全面追杀，逃跑的流贼要么被官军斩杀，要么被自己人踩踏致死，惨不忍睹。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官军喊出口号，大批流贼跪地投降，留的性命。
黄昏时分，官军才停止了追杀。
……
夕阳西下，挂车河两岸广阔的原野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挂车河彻底被染红，尸体飘满河面。
东风吹来，血腥味传出十里开外。
杨易带着将领们行走在河畔，杨易心情沉重，着实没有胜利后的喜悦。一个个活生生的性命就此消失，他们是谁的儿女，谁的夫君，又是谁的父母，永远都没人知道了。
或许是前世和平年代留下的深刻印象，每次战斗见到累累尸骨，心中总会有不忍心的感觉，多少会对生命的脆弱生出感慨之心。
这是杨易带领密丰军经历的最大一场战斗，三千密丰军依仗犀利的火炮同十万流贼大战，战斗的结果在杨易预料之中。别人或许不清楚，他自己明白自己为这次出征付出了多少，海量的弹药、优良的后勤等等。即使靠着准度有瑕疵的飞龙弹，他也能将流寇推平了。
跟在杨易身边的都是密丰军的将领，杨易指着河上漂流的尸体，“虽然他们是贼寇，走错了路，其中不乏恶贯满盈之徒，但多数是活不下去的饥民而已。国家若是和平富足，又何必万民遭殃。”
将领们静静的听着。
杨易大声道，“我们密丰军的使命是什么？”
将领们齐声道，“让王道重归天下。”在陕北剿寇时，杨易就提出过这句话，将领们记忆犹新。
“对！让王道重归天下”杨易道，“只有天下太平，才没有这么多人间惨状。”。杨易向将领们灌输自己的理念，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恣意妄为。
史可法端着玉带气喘吁吁的跑来，“战报出来了，此战杀贼三万，俘虏三万，这是清单。”
杨易接过清单看了一眼，清单上是敌我双方的大致损失，还有缴获的敌方物资。清单上官军损失近三千，其中密丰军近四百。杨易心痛啊，密丰军每一个士兵成才皆不易，一战就损失这么多，真心痛啊！
杨易将清单还给史可法，“战报就由史大人报给朝廷和熊总理了”
“也好，发出之前给你过目”
“不用了，直接把我名头署上就是”
史可法一愣，战报通常由级别最高的官员发出，因为书写战报很有讲究的，将领们功劳的大小都在言词之间，以汉字的“博大精深”，一字之差都意境不同。而且战报是论功行赏的依据。杨易完全将战报交给史可法来写，密丰军的战绩大小都在他的笔下。
见史可法发愣，杨易轻描淡写道，“我和史大人虽然有嫌隙，但我相信大人的人品，不会因私废公，对吧！”
对杨易变相的夸赞自己人品不错，史可法很受用，“老夫的人品天下皆知，虽然老夫很讨厌你，但老夫不会抹杀你的功绩的。”
再大的战功朝廷又能给自己什么奖赏，银子么？不要指望了，朝廷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升官么？自己的官位已经够高了，再升又能升哪里去。再者，杨易要的是实惠，不是虚名。所以杨易看得淡，他也不想成为功名利禄的奴隶。
杨易问道，“俘虏如何处置？”
“要等熊总理定夺，按往常惯例，遣返回乡，或者就地安置，发配土地种子，让他们耕种。”
杨易摇摇头，“此法并不好，他们很容易再反的。”以往朝廷多次招抚流贼，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导致他们再次造反。
史可法无奈道，“总不成全杀了吧！”
“待我与熊大人商议一番后再做决定”必须要寻个万全之策，否则白瞎了将士们的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