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首上。
副将黄蜚感叹道,“当年,我大明水师纵横四海,周边宵小望风披靡,纵然孤船而行,亦无人敢掠锋芒。而今,被藩属国的舢板小船追着四处躲藏,颜面扫尽。”黄蜚是登莱水师副将,杨易借来的三艘船就是由他指挥。
曾几何时,大明水师傲视天下,巅峰时代的郑和舰队足可令四海敬服。即使到了崇祯年间,大明水师亦可同海上马车夫荷兰舰队硬碰硬,并取得胜绩。只是登莱水师经过登州兵变、将领叛逃、皮岛失守等多次打击,实力大为削弱,不复往昔风采。
杨易惋惜道,“大明水师日落西山,不在于我们损失多少战船,而是思维僵化。朝廷重陆轻海,把水师一直当做偏师,连偌大的郑和舰队都能拆散,无异于自断臂膀,拱手将海权让与海盗。”
黄蜚黯然道,“舅舅当年力主利用水师控制三岔河,可有效阻断鞑虏西进之路,但是受风浪影响损失不小,朝廷就不再采纳此策”黄蜚的舅舅就是原东江镇总兵黄龙,已经殉国了。
杨易道,“终归还是朝廷忽视海权。”
黄蜚对杨易道,“杨军门,耽罗岛远离辽东,往来驰援耗时不说,碰上风浪容易船毁人亡。再者说,荒山孤岛的,离中原太远,不容易获取给养。”
“得了吧,指望朝廷只有饿死的份儿”杨易道,“耽罗岛够大,好好经营一番未必不能自给自足”耽罗岛一千八百平方公里,气候宜人,淡水充足,宜农宜牧。
黄蜚道,“末将仍是不解,杨军门为何费尽如此周折定要拿下耽罗岛?”
杨易豪气道,“我要在岛上垦荒、牧马、造船,重振东江军威。”
……
夜半,东江船队如鬼魅般向耽罗岛驶去。
哨兵用千里镜眺望,惊喜到,“大人,火光!”
天际线的尽头隐隐有火光。
杨易大喜,“加速!”这是同李大海约定的暗号,若是拿下全岛,夜里点火传讯。
耽罗岛上人口不足三万,守岛士兵一千,装备落后,以冷兵器为主。整编后的东江军全部以密丰军的标准配备火器,兵勇将悍,火铳、手榴弹、炸药包轮番出场,迅速击溃岛上守军,部分朝鲜士兵乘船逃亡。
可喜的是,李大海抢先占据码头,夺得一些船只。
意外的是,岛上居民得知是大明军队之后,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反抗,加之东江军士卒军纪严明,没有滋扰百姓,拿下全岛很顺利。其实岛上的居民大多从中土而来,对明朝还是有感情的。
……
拂晓时分,杨易登岛,初升的太阳让整个耽罗岛如梦如幻。大好的江山,因为统治者的迂腐而拱手让人,杨易下定决心,绝不再让此岛为外人染指。
耽罗岛官衙,岛上的官员和有头有脸的人等候在大堂里,一夜醒来,岛上变了天,任谁都忐忑。
杨易身穿飞鱼服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刚坐下。一位朝鲜官员就站了出来,“在下李祥,耽罗岛牧使,我朝鲜藩属之国对天朝上国礼尽有加,何故无缘而征?”这位朝鲜官员的汉话很流利,不得不说,明朝对藩属国的影响是巨大的,无论服饰建筑,还是语言文化,皆为藩属国所仰慕、学习。
“啪”的一声,杨易猛拍惊堂木,“什么叫无缘而征?李倧都向皇太极磕头了,还协助鞑虏破我东江军镇,我大明在你们眼中算什么?”
在场的朝鲜官员惊出一身冷汗,毕竟被鞑虏征服不久,还没习惯身份的转变。尤其是远离中枢的耽罗岛,感受并不深刻。
李祥苦笑道,“上使息怒,我主是被逼迫的,我们的心都向着上国。”他说的是实话,朝鲜上下还是仰慕中原王朝的,他们的各方面都深受中原王朝的影响,很多人的祖先就是从中原迁徙而来。
“人若阳奉阴违必遭唾弃,国若两面三刀必遭天谴。”杨易厉声道,“我大明庇佑朝鲜两百年,万历年间数十万将士为你们驱逐倭寇,而今背弃旧主,以为我大明无力征伐乎?”
李祥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水,“天使息怒!”
杨易一甩袖子,“关起来”。护卫们将李祥和几个朝鲜官员抓走,关进牢里,剩下的是岛上的大户人家。
杨易对众人道,“本官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是蒙古遗民后裔,有的人祖上是从中原迁徙来的。虽然被朝鲜统治两百年,但本官依然视你们为大明子民。所以诸位放心,我大明礼仪之邦,善待子民,定不会苛责尔等”
众人听后,顿时松口气,不少人还露出欣喜的表情。毕竟,大明天朝上国是周边番邦所仰慕的。
气氛松了下来,杨易吩咐给众人看座,然后自己也般了一把椅子同他们坐在一起,聊起了家常。杨易一番很亲民的态度,询问他们的祖籍、子孙情况、民生等等。这些人很激动,因为天朝上国的天使同他们“零距离”接触,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杨易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为赢得岛上民心打下了基础。闲聊中杨易也对岛上情况有了直观感受。明初,朱元璋将竞争对手陈友谅、明玉珍的子孙流放道耽罗岛;俘虏的元朝王室子孙也被流放自此。在朝鲜统治期间,耽罗岛也是作为朝鲜流放政治犯的地方。可以说,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犯人后裔。目前岛上有陈、梁、姜、李、崔、安六大姓。
杨易使出“杀手锏”,凡是支持天朝统治的,一律免除田税,并允诺选取家族子弟进入官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实惠啊,这些家族里的头脸人物大喜,纷纷表态支持。对杨易而言,巴掌大的岛屿,能有多少田地,那点田税看不上眼。
当然了,利益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变节”,从朝鲜半岛迁来的李氏一族强烈反对天朝的统治,杨易毫不犹豫将李氏族中的中坚人物全部抓了起来。
恩威并济之下,耽罗岛逐步被杨易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