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再次来到苏州,比之第一次来苏州的冷清不同,这一次他受到了苏州市民的热烈欢迎。杨易乘船沿运河进入苏州,越近苏州城迎接的人群越多,快到水门时,迎接的人群人山人海,城头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人。
杨易站在船头上,热泪盈眶,他挥舞着手朝迎接他的人群致意。士林们视他为“异教徒”,但为生计而奔波的普通人却感激杨易改善了他们的营生。杨易在苏州的“新政”虽然短暂,却让普通市民们深受其惠,尤其是大量基础设施的修缮改善了苏州的交通。
面对这么多底层百姓的迎接,杨易很感动,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白做,值得去做。
码头上,苏州知府陈洪谧带着一众官员迎接。
见到杨易,陈洪谧感叹道,“为官一任,能收获万民伞实属不易。汝理政苏州不过两月,却获苏州父老如此爱戴,老夫嫉妒也!”
杨易道,“大人谦虚了,没有大人何来苏州今日之繁华,晚辈不过投机取巧,锦上添花而已。”杨易走后,陈洪谧顶住了压力,很大程度上延续了杨易的“新政”,促进了苏州商业的发展。
陈洪谧道,“老夫为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改善民生亦是老夫所希冀的。汝在上海的所作所为,老夫虽不苟同,但也希望他能带给老夫惊喜。”
杨易自信道,“特区定不会让天下人失望。”
……
天仙楼。
杨易再次来到天仙楼,这是杨易第三次来到天仙楼,这次天仙楼盛况非凡,除了楼内坐满了有头有脸的人,楼外的街道上都挤满了人。
杨易这次来苏州不是来旅游的,他是以官方的身份前来“招商引资”的。可以说在大明,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王权社会里,官府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岂会低下身段来“恳求”商贾们去“投资”。
吴良儒、金瑞、席端樊、程壁几位大商贾坐在一桌,他们同杨易打过交道。
金瑞颇为不解,“你们说杨大人的招商引资是何意?有必要搞这么大声势么?”
席端樊道,“商,自然是指吾等商贾;资,资财也!无非是要吾等商贾输财罢了”
程壁道,“官府要吾等商贾输财、输捐,咱们也只能受着,可杨知府是上海知府,他跑到苏州来行此事,何人会买账?”
所谓输财、输捐,说白了就是官府缺钱了,敲诈地方大户出钱出粮。地方官府如此,中央朝廷也是如此,皇帝急眼了也要敲诈大户的。封建社会的这种现象是普遍状态,大户们也习惯了,也利用钱粮为自己谋求好处和特权。
金瑞担忧道,“咱们同杨知府打过交道,以他的品性而论,当不会让吾等强行输捐吧?”他们可是借了不少银子给杨易,他要是赖账还真不好办。
吴良儒笑道,“若要强行输捐何至于如此阵仗。再者,杨易重信用如性命,当不会行涸泽而渔之事,诸位安心呆着吧!”
……
杨易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大厅,同众人打过招呼后,坐到了主席台上。陈洪谧出于好奇,带着部分苏州官员也来了,他们想看看杨易究竟要做什么。
项爻带着几个随从打开一幅巨大的卷轴,直接从房梁上悬挂下来,卷轴上是一幅巨大的“画”,这是新城的规划图。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杨易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指着图上的各项规划,“……这里将建设一座深水码头,能停泊万石大船……这是钟楼,新城的标志性建筑,高达十五丈……”杨易讲解着一些重要规划,很多建筑对众人而言闻所未闻,十五丈高的建筑他们想都不敢想,可想而知这些建筑引起众人啧啧惊叹。
“这是一座新的城市,不同于大明的城市,”杨易郑重承诺道,“在这里,你们的自由和安全会得到保证,绝不会不教而诛。官府会为你们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除了正税,不会摊派任何差役和杂税。官府用度,公平买卖。”
杨易以官方的身份做出了正式承诺,令商贾们心中掀起巨大波澜。对大商贾而言,他们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却始终缺乏安全感,官方的一句话足可令他们倾家荡产。
陈洪谧心中一紧,狗日的杨易来挖我的墙角了。平日里他没觉着商贾们有什么用,但此时他脑海中升起一副画面,没了商贾的苏州会繁华依旧么!
杨易继续道,“……未来的新城鼓励通商,保护通商,将会有各种产业,会创造更多商机,杨某代表特区行署欢迎诸位到上海投资各项产业,你们的投资将会得到保护……”特区的建设需要天量投入,杨易一己之力是无法达到的,他必须要引进更多资金,所以他要招商引资。
杨易的话得到了热烈的反应,商贾们看似有钱,其实地位并不高,他们往往必须依附权贵才能获得平安,某种程度上也是过得憋屈。杨易的特区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在这里他们会有不同的观感。
吴良儒感叹道,“杨易对吾等商贾的心态把握太准了,特区繁荣不远矣!”
金瑞酸溜溜道,“新城的地价要涨了,你可要大赚了。”
……
杨易的话很快传遍江南,在引起士林清流们大骂的同时,大批商贾们琢磨着如何去上海投资,一些嗅觉敏锐的商贾在杨易还没有返回上海时就已经跑到上海了,寻找商机。
特区的地价闻风而动,蹭蹭蹭的上涨……
……
连续三日,杨易忙得不亦乐乎,接受各个商贾的宴请,不断阐释特区的经商政策。觥筹交错之间,敲定了很多投资意向。
其实,在明末能做成大商贾的都同士林、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续,很多大家族既有官员子弟,也有从商的子弟。杨易同士林矛盾重重,但人都有两面性,这些家族也不外如是。反对杨易能提升他们的清誉,获得士林的好感,但同杨易做生意能获得实惠,真金白银的实惠。
故而,很多家族反对杨易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对于子弟同杨易做生意也睁只眼闭只眼。而杨易呢,在无数反对声浪中能坚持下来,就是诱之以利,以利益来分化瓦解,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比如商贾吴良儒,同江南士林来往密切,同张溥也关系匪浅。但杨易抛出的诱饵太大了,几乎为他们这类商贾打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心底里希望特区成功,这才是他们宁愿惹大儒们不快,也要去试试的根本原因。
换个角度来说,杨易就是以一个构想,来诱惑商贾们投资的,非常划算。